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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第2页）

&esp;&esp;击退了周王一波兵马，荣灏派人去找。平洲城外尸首如山，连沙都是红的。将军铠甲与小卒差不多，断肢残躯一地，认不出谁是谁。尸中有好友，铁血男儿也不禁落了泪，拖不了尸，他们便挑捡信物，好带回家乡，魂归故里。

&esp;&esp;阿妩混在了里头，掩在夜色之中，翻寻着潘逸。扒开一个，不是；扒开一个，又不是；再扒开一个，肠子混着黑血流出，她不禁捂嘴干呕起来。

&esp;&esp;费劲半晌，一无所获，她如深陷地府，踩在尸堆里没有尽头。阿妩找不到他，看了几十具、上百具，仍没有他。哪怕是断臂，她也认得，只可惜连处像他的都没。

&esp;&esp;阿妩哭了，含着泪轻声呜咽，她已经不再奢望与他白头，只求他能好好活着，没想老天连这都不答应。

&esp;&esp;不甘心！实在不甘心！阿妩咬了牙，趴在地上扒翻，总觉得下一个人一定会是他。

&esp;&esp;忽然，尸堆里传来呻、吟之声，阿妩顿时吓了一跳，随后屏气凝神，寻声找去。有人没死，正极为虚弱地喘息，月光之下脸白如霜，犹如纸糊的面具。

&esp;&esp;他在叫唤，微弱的声音遇风就散。阿妩于心不忍，忍不住走上前去。他半侧身子已经没了，定是活不了多久。生死之间，众生无异，阿妩蹲身抚上他的额给予最后的宽慰。

&esp;&esp;弥留之际，那人恍恍惚惚，费劲抬起右手，含糊道：“将军……将军负伤……那里……”

&esp;&esp;阿妩的眼睛被他手中之物吸过去了，她连忙抓过，借着月光细细分辨，这是潘逸的令牌，没错！是潘逸的令牌！

&esp;&esp;阿妩喜不自胜，连忙握住他的手问：“在哪儿？潘将军在哪儿！？”

&esp;&esp;他费力睁眼，虚弱地指了个方向，手还未落地，便断了最后一口气，人就像散了般，软软地瘫着。

&esp;&esp;阿妩翕上了他的双目，随后揣紧了令牌往他指的方向跑去，然而那人死时神志不清，也不知是否那处，寻了一遍仍未有潘逸身影。

&esp;&esp;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阿妩不能再呆了，心头希翼正慢慢消逝。

&esp;&esp;城门离得很远，人大多散去，阿妩抹了泪往回走，不小心踩到凝血，一个踉跄跌迎面倒地。好在她两手撑住，没有伤到腹里的儿，或许累了一夜，小家伙不乐意了，在肚子里闹腾起来。

&esp;&esp;阿妩抚上，轻声哄道：“爹爹不见了，娘在找呢。你乖些，好不好？”

&esp;&esp;说着，一股酸涩涌上，本不想哭，可仍忍不住落了几滴泪。

&esp;&esp;小家伙不闹了，阿妩抹了手上污浊站起了身，这时，她突然听到一个声音，断断续续，若有似无。

&esp;&esp;或许又是个将死之人，阿妩不禁犹豫，思量会儿，抱了一丝希望寻声过去。尸体如山，也不知是哪里发出的声，看了圈，再摸了摸，没有活人，兴许是刚才听错。

&esp;&esp;阿妩放弃了，转身回去，无意间低头，就见尸堆下有只手在动。阿妩似被一根看不见的绳牵了过去，再仔细看，这堆尸像是被人故意摆成这般。

&esp;&esp;阿妩心头一紧，连忙跪推开几具尸体，将底下压着的人扒出来。

&esp;&esp;是他！果真是他！阿妩找到潘逸，一时间泪流满面。

&esp;&esp;“小鱼……小鱼……”

&esp;&esp;潘逸含糊不清地念着她的名，小鱼忍住泪，拿出羊皮囊子往他嘴里灌了点水。潘逸全都咳出，鲜红鲜红的。

&esp;&esp;小鱼怕了，忙掏出巾帕拭出他嘴角血污，捧住他的脸，哭着乞求：“别死，千万别死……你定要好好活着，然后娶妻生子，享天伦之福，明白吗？”

&esp;&esp;潘逸睁开眼，目光焕散迷离，他盯着她，却像看不见她，一遍又一遍地轻唤她的名。

&esp;&esp;“小鱼……小鱼……我带你回去，我会娶你……小鱼，别跟他走……好不好？”

&esp;&esp;小鱼含泪不答，她拔长脖子左右看去，寻尸的兵卒都在往回走。

&esp;&esp;“小鱼，我喜欢你……打我是很精彩的

&esp;&esp;潘逸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月下清池，小鱼坐在那处，她脱了鞋袜，把腿探入池中，雪白的小足如两截玉藕。他看得愣了，立在旁边入了定。小鱼回眸嫣然一笑，向他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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