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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三十七章（第4页）

有大庆油田老工人托子女送来一本写满井下日记的笔记本；

还有贵州一位母亲，寄来儿子在修建高铁隧道时塌方遇难的头盔，内衬上还贴着一张全家福。

每一物件，他都编号归档，拍成照片，配上讲述文字，上传至“遗声计划”专题网站。

他规定自己每天更新一则故事，不多不少，就像一种仪式。

小月渐渐习惯了爸爸的新节奏。某天晚饭后，她趴在他膝上问：“爸爸，你是不是在建一座博物馆？”

他摸摸她的头：“算是吧。一座看不见的博物馆。”

“那我能当讲解员吗？”

“当然可以。等你长大，由你来讲给他们听。”

第六十九天夜里，他梦见父亲站在戈壁滩上，穿着旧式电工服，手里拎着工具箱。

风很大，吹得衣角猎猎作响。

他喊：“爸！”

父亲回头，笑了笑，指着远处一排亮着灯的房子：“你看，通了。”

他追上去，想说什么，却被一阵铃声惊醒。

是医院打来的。

林晚突发急性阑尾炎，已送进手术室。

他赶到医院时，手术刚结束。她脸色苍白，虚弱地睁开眼：“对不起……耽误你工作了。”

他握住她的手，眼眶发热：“你才是我最重要的工作。”

那一夜，他守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翻着手机里的未读消息。

一条来自青海风电项目的工程师：“王老师，我们团队决定自费购买便携式辐射检测仪，每次作业前自行监测。”

一条来自广西某中学班主任：“我们班组织观看了《奔跑的权利》，孩子们自发成立了‘安全巡查小组’，每天检查校园周边是否有可疑物品。”

还有一条，是李秀兰发来的语音，只有短短一句：“国栋，有人记得你了。”

他闭上眼，泪水滑落。

第七十天清晨，阳光再次洒进窗棂。

他走出医院，在街角买了两杯豆浆，一杯递给值班护士，一杯自己捧着慢慢喝完。

手机震动，微博提示：#遗声计划#话题阅读量破亿。

下方热评第一条写着：

>“我爷爷是修成昆铁路的，冻死在雪山上。六十多年了，没人提过他。今天我在评论区写下他的名字：张德海，生于1936年，卒于1969年冬。

>谢谢你，让我觉得他还活着。”

他抬起头，看见东方天际霞光万丈。

他知道，桥还在修。

风还在吹。

哭声仍在远方回荡。

但他不再只是听见。

他已经走上桥去，一步一步，向着声音的源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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