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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又是惊讶又是失落又是焦急,所有的心思都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沈英看得好笑:“这倒是不好说,或是一两年,或是年,若是有事……”她沉吟片刻,到底还是摇了摇头,“总之随缘吧。”
&esp;&esp;这算什么答案?柴青呆了片刻,脱口道:“前辈能带上我吗?”
&esp;&esp;众人都不禁莞尔,柴绍更是笑着摇头:“那二郎你还得要好好练上两年才成,不然如何能跟得上前辈?”
&esp;&esp;柴青不服气道:“我这半年已经加倍在练了,哥哥们都说我的刀法长进了好些!”
&esp;&esp;柴绍挑眉问道:“那马槊呢?”
&esp;&esp;柴青顿时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了,倒是沈英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突然道:“二郎这根骨,练马槊只怕不大合路数,比旁人见效要慢些。”
&esp;&esp;柴青的眼睛都亮了:“正是,阿兄总让我练马槊,说什么这才是将门之后的正经工夫,可我只喜欢练刀!”
&esp;&esp;柴绍也打起了精神:“前辈有所不知,并非我要强着二郎练他不喜欢的,我自个便是少年时没打好底子,后来再练马槊,总是及不上真正的高手,因此我便想着,不能再让二郎耽误了。若照前辈看来,我们兄弟是不是天生就不大适合马槊的路子?”
&esp;&esp;沈英淡淡地道:“那倒不是,二郎是路数不对,你么,就是懒。”
&esp;&esp;这一下,凌云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柴绍脸上一热,苦笑道:“前辈真是……慧眼如炬。”所谓一年刀,十年剑,百年枪,马槊是枪中之王,最讲下苦功,他少年时忙着逞强斗狠,哪里静得下心来练这个?等到遇上裴行俨,他才察觉自己在马战上的差距,却也没能真正去苦练弥补……说到底,可不就是懒?
&esp;&esp;凌云见他耳根都红了,想了想笑道:“那我也是懒,宁可一日挥刀千遍万遍,也不愿举着马槊站上一个时辰。”
&esp;&esp;这话当真是说到了柴绍的心坎里,他禁不住一拍案几:“可不是!辛苦倒没什么,练功哪有不辛苦的?但练马槊也太气闷了!除了裴大郎那般的痴儿,谁能熬得住?”
&esp;&esp;两人都深知练功的苦乐滋味,说到这上头自是有话可讲;柴青那边更是直接凑到沈英的席边,倒酒布菜,问长问短,恨不能立刻磕头拜师;在一旁伺候的小七和周嬷嬷几个都是相视而笑,小阿哲虽大不明白大家在说什么,却也兴奋得扭来扭去,如同突然生出了一根尾巴。
&esp;&esp;小环并没有抬头。她早已将掉落的樱桃收拾到一边,却还是拿着帕子在慢慢地,一下一下地,擦着案几,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手边的那些鎏金银盘上,那些盘子每个都刻着葡萄纹,纹样丰美饱满,正能体现多子多福的寓意……
&esp;&esp;半年前的那场婚宴上,他们用的是不是就是这样的银盘呢?
&esp;&esp;恍惚之中,她突然听到了熟悉的笑声,抬眼一看,却见柴绍正在跟凌云说话,也不知说到了什么,竟是开怀大笑了起来,神色飞扬,宛如少年。凌云也在莞尔,眉目舒展,神情温和,两人看上去……小环只觉得眼底仿佛被烫了一下,忙不迭地转开了视线,手上攥着的帕子突然间变得无比沉重,重得她几乎无法拿稳。
&esp;&esp;在满堂的欢笑声中,似乎没人注意到,这块海棠色的帕子,最终还是无力地飘落在天青色坐席上,宛如一朵迟迟不肯掉落枝头的残花。
&esp;&esp;当这块帕子被悄然收起时,夜色已变得深沉,宴席也到了曲终人散之时。众人来得热闹,走得也利落,柴青自告奋勇地送沈英去了内院客房,小环也并无多话便拉着阿哲行礼退下了,婢女们手脚利索地收拾干净了席面,转眼之间,主屋里便只剩下了柴绍和凌云两人。
&esp;&esp;柴绍原是一直谈笑甚欢,此时却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脚都有些多余,不知该放在哪里才合适;舌头也有些打结,不知该说什么才妥当——毕竟除了柴青和阿哲,家里大概谁都知道,他和凌云虽已成亲半年,却不曾有过肌肤之亲。因此,今日周嬷嬷准备的这些酒菜器具,其实是照着婚宴来的,甚至比当初的婚宴更加精致讲究。
&esp;&esp;这是弥补,也是期望。
&esp;&esp;弥补阴差阳错间失去的时光,期待他们能成为真正的夫妻。
&esp;&esp;一直以来,他觉得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但如今真的面对凌云了,他心里却只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或许是因为……凌云?
&esp;&esp;在家宴开席之前,她便换了一身绯色衣裙,之前他只觉得这颜色明艳大方,极衬凌云的肤色,此时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初见时她那一身红衣,想到了那个出手如电,神色如霜的她。
&esp;&esp;从那时到如今,她已变了很多,眉宇间再也没有了当初的青涩;但有些东西,却似乎一直都没有变过。就算此刻她的长裙如榴花盛放,脸颊带着酒后的晕红,甚至眉目间都难得的露出了几分迟疑,却依然让人不敢造次,让人觉得,她其实离自己还有很远……
&esp;&esp;柴绍在心里叹了口气,正想开口,却听凌云问道:“柴大哥,我想再换身衣裳,你要不要梳洗一下?”
&esp;&esp;她这是……柴绍心头一跳,抬眼看去,却见凌云也看了过来,目光坦坦荡荡,清澈见底,仿佛刚才不过是问他要不要先喝口水。柴绍怔了一下,到底还是点了点头:“也好。”
&esp;&esp;柴绍原不是优柔寡断的性子,凌云都开口了,他索性也抛开杂念,手脚利索地洗漱了一遍。凌云这边准备得甚是齐全,新衣给他准备了从里到外的一整套,连腰带都没落下。他心里微觉异常,却还是系了上来。待到他穿戴齐整走回主屋,却见凌云果然也换了身衣裳,正在屋里等着他,只是那衣裳……
&esp;&esp;柴绍怔了一下才确信自己并没有看错,凌云换上的是她平日里最常穿的青色窄袖衣裙,全身上下并无半点多余装饰,愈发衬得她神色沉静,目光清冷。
&esp;&esp;这明明是他最熟悉的模样,此时柴绍却只觉得心头如有寒风掠过,顿了片刻才开口问道:“三娘,你这是?”
&esp;&esp;凌云向他点了点头:“柴大哥,烦劳稍等片刻。”
&esp;&esp;柴绍心里寒意愈深,皱眉道:“三娘想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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