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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挟众侯孟津朝王 争强梁魏秦斗法（第10页）

&esp;&esp;魏惠侯提高声音，目光如剑：“秦公早生不臣之心，人神共怒之，卫公认为其罪当诛，王上以为如何？”

&esp;&esp;周显王额头汗水浸出，拿衣襟连擦几把，嗫嚅道：“魏??魏侯意??意下如何？”

&esp;&esp;魏惠侯语气加重，目光直逼显王：“是魏罃在问王上！”

&esp;&esp;自登基以来，周显王何曾见过臣下如此对他说话，情急之下，竟是呆了，连舌头也似僵在口中。

&esp;&esp;“王上，”魏惠侯缓下语气，但颜色未变，“秦公之罪是不是当诛，列位公侯皆在恭候回话呢！”

&esp;&esp;“当??当诛！”周显王语无伦次。

&esp;&esp;“我王圣明！”魏惠侯似乎想起臣道了，缓缓离开座位，正正衣襟，在周天子前叩拜道，“魏罃愿领正义之师，择日伐秦，以正天道，奏请我王恩准！”

&esp;&esp;周显王再次环顾左右，见无一人接应：“就??就依魏侯所奏！”

&esp;&esp;魏惠侯朗声应道：“魏罃领旨！”言讫起身，重新走到与天子并列的位置上，坐下，扫视众公侯一圈，“诸位公侯，魏罃受天子之命兴师伐罪，征讨秦贼，还望各位鼎力相助，有力出力，有钱出钱。具体数目就由敝邦上大夫陈轸统一协调。魏罃不多说了，望诸位在大典之后，各自按照约定，筹齐粮款兵员，共诛失道之秦！”

&esp;&esp;众侯无一人应声。

&esp;&esp;“来来来，”魏惠侯就如变魔术般换成一副笑脸，“今宵花好月圆，天子赐宴，诸位仁兄当尽兴畅饮！”转对陈轸，“司仪，雅乐侍候！”

&esp;&esp;陈轸摆手，音乐响起，舞伎入场，舞的是在武王伐纣凯旋后由周公亲自编创的《大武》。这曲歌舞是例行曲目，主要展现武王克纣的丰功伟业，大凡朝王盛典均要演奏，本无可厚非，但这夜不同寻常的是，所有持戈、持戟的大周兵卒穿的是清一色的魏武卒装束，而商纣王的士卒穿的则是秦服。显然，魏惠侯借机伐秦蓄谋已久。

&esp;&esp;天子赐宴突然变味为誓师伐秦，这是谁也没有料到的事。虽说战火没有烧到自己头上，但魏惠侯的霸道做派却使众公侯心中难平。原本六曲的《大武》刚刚舞至第二曲，田辟疆拉上熊槐率先离席。其他诸侯见状，也都纷纷辞席。魏惠侯似乎早已料到是这结局，十分客套地送走诸侯，大步走出周天子大帐。

&esp;&esp;大功告成，魏惠侯伸个长长的懒腰，仰头望向天空，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一直候在帐外的毗人紧忙跟上，不无关切地小声道：“君上，久雨初晴，又是夜里，外面湿气大哩！”

&esp;&esp;“什么湿气？”魏惠侯不屑地说，“看寡人一把火烧了它！”

&esp;&esp;“君上，老奴以为，这湿气最好不烧！”

&esp;&esp;魏惠侯看向他，一脸诧异：“为什么？”

&esp;&esp;毗人眼珠子一转，诡秘一笑：“秦人把君上的肝火搅动了，有这湿气压一压，不定是桩好事情呢！”

&esp;&esp;“哈哈哈哈，”魏惠侯爆出一声长笑，“寡人要的正是这团肝火！召上大夫、上将军行辕议事！”

&esp;&esp;毗人拱手：“臣遵旨！”

&esp;&esp;众公侯散去时，已是深夜。

&esp;&esp;周天子闷坐于席，如痴如呆。

&esp;&esp;公孙衍协助众仆清理几案时，发现丢失一只酒壶。公孙衍核对，是韩虱的。公孙衍觉得奇怪，按照常理，韩虱此时也当在这儿协助收拾才是。想到宴席上韩虱的反常举动，公孙衍心里打了个横，交代仆从几句，快步离开。

&esp;&esp;公孙衍四处打问，有人见他往远处林中去了。公孙衍追进林中，没寻多久，果然瞄见一个黑影正在林中左拐右拐，好像在故意打转转。公孙衍吃不准是否是韩虱，悄悄跟上。

&esp;&esp;黑影又绕几个圈圈，闪进一棵大树下面。公孙衍悄步跟上，在距他二十几步外隐身，目不转睛地盯住他。

&esp;&esp;黑影轻轻击掌，又一道黑影从树上溜下。黑影摸出一封密函，交给树上那人，低声道：“速报君上，事急矣，魏侯假天子之名伐我，详情另报！”

&esp;&esp;树上那人动作奇快，眨眼间就隐没在黑暗里了。

&esp;&esp;黑影显然是大功告成，长长嘘出一口气，作无事人一般，悠悠哉哉地朝公孙衍的藏身处晃过来，正好打他前面走过。

&esp;&esp;公孙衍看得准确，正是韩虱！

&esp;&esp;公孙衍吃一惊，迅即回到白圭帐篷，禀报详情，请求拘捕韩虱。

&esp;&esp;“不妥，”白圭应道，“韩虱既为上将军府中红人，也必住在上将军营帐，不好拘捕。再说，即使捕到他，无凭无据，他也不会承认！”

&esp;&esp;公孙衍点头称是。

&esp;&esp;“这样吧，”白圭略一思忖，吩咐道，“韩虱说是详情另报，这个详情必是今晚他在宴会上所看到的细情。事发紧急，相信他守不到天亮，你守候他，在他另报时，人赃俱获，看他如何说！”

&esp;&esp;公孙衍拱手道：“犀首遵命！”

&esp;&esp;白圭关切的却不是这事儿，转过话锋：“快，说说宴会上的事！”

&esp;&esp;“唉，”公孙衍轻叹一声，“君上也太过分了??”遂将宴会之事一五一十地禀报白圭。

&esp;&esp;白圭越听头越大，末了跺脚道：“君上这是昏头了！”

&esp;&esp;“是哩，在场公侯无不义愤。还有，公侯此来，是为朝会天子，非为伐秦，君上故意迟到，喧宾夺主，处处羞辱周天子，逼天子下诏伐秦，至于明日的朝会与庆典，只字不提！看来，君上这次朝会，不为他事，只为伐秦。”

&esp;&esp;“不瞒你说，”白圭长叹一声，“老朽早就忖知事情会朝这地儿走！一年前陈轸奏请孟津朝王，老朽心里就犯嘀咕。谁想君上听进去不说，竟还铁了心。唉，这些年来，自打陈轸在侧，君上越发想得多了！”

&esp;&esp;“我观此人居心叵测，主公该当有所提防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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