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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王后怎么了?”
&esp;&esp;“王后正在过道大坎,你去了,或可助她!”
&esp;&esp;“弟子这??怎么助她?”
&esp;&esp;随巢子摸出一只锦囊,递给他,低声吩咐。
&esp;&esp;宋趼收好锦囊,大步走向城门。
&esp;&esp;这日晨起,颜太师直入宫城,觐见显王,呈上聘书与礼单道:“王上,燕公使臣于昨晚赶到,这是燕使淳于髡呈送的聘书并礼单,礼物虽薄,情义却真!”
&esp;&esp;“燕公?”周王大为诧异,“他来聘什么?”
&esp;&esp;“说起此事,倒是巧了。燕公夫人早薨,未曾续娶。数月之前,稷下先生淳于髡北游于燕,见燕室后宫凌乱,疏于治理,遂问此事,燕公苦不堪言。淳于子劝燕公续弦,燕公说,没有可娶之女。淳于子说,天下公侯不止一家,以燕公之尊,聘个公主当非难事,燕公摇头叹息,说是诸侯虽多,却无遂其愿者。淳于子问之,燕公对曰,小国之女难镇宫室,韩、赵、魏三室,外加田齐,皆为乱臣篡上,不可结亲,楚为蛮夷,秦为狼邦,纵观天下,竟无可娶之女。淳于子说,既是此说,何不求聘周室?燕公忐忑,说天子之女何其贵也,他一个老朽残躯,怎能匹配。淳于子笑说,若是燕公真有此意,他愿走一趟洛阳,玉成美事。燕公喜之不尽,使淳于子为媒,一路迢迢,于昨日傍黑抵达洛阳,今晨呈上聘书并聘礼!”
&esp;&esp;见又是一个来提亲的,周王眉头凝起:“这??除雪儿之外,寡人并无可嫁之女,他想求聘何人?”
&esp;&esp;“臣也是此问,燕使说,他想求聘的是长公主!”
&esp;&esp;“这怎么能成?”周王苦笑,“燕公比寡人还老,这不是??乱套了吗?”
&esp;&esp;“燕公虽老,辈分却低,刚好匹配长公主,合于礼法!”
&esp;&esp;“可这??”周王仍旧摇头,“害了雪儿呀!”
&esp;&esp;颜太师长叹一口气:“唉,臣也这么想过。可这??礼法并未规约长幼。长公主既已及笄,天下诸侯皆可求聘。”
&esp;&esp;周王嘴唇嚅动几下,又合上了。
&esp;&esp;颜太师压低声:“王上,臣以为,秦、魏争执未果,燕使之来,正当其时。”
&esp;&esp;“这??”
&esp;&esp;“燕使此来,也是求聘。一女三聘,让他们争抢去,王上只奉一个‘拖’字。时间拖久了,秦、魏或会放弃。待两家放弃,燕公那儿也就好说了。否则,河西之争终有结日,到那时,王上怕是连个退路也没有啊!”
&esp;&esp;“好吧,既然如此,你就安排吧!”
&esp;&esp;颜太师拱手道:“王上圣明!”
&esp;&esp;周天子从万安殿里出来,回到御书房独坐有顷,越想越是难过。堂堂天子,遇到事儿竟然无人可以商量。两位叔父有等于无,只会添堵。颜太师的主意虽然可行,却是馊主意一个。别的不说,单是想到要将雪儿嫁予老燕公,他这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儿。唉,细想颜太师,也是无奈。大周天下走至今日这般境地,也够难为老太师了。
&esp;&esp;心中烦闷,显王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王后。又坐一时,他叫上内宰,一步一步地朝靖安宫挪去。
&esp;&esp;听闻天子驾到,王后及众宫女叩迎。周显王扶起王后,朝内宰、宫正及众宫女摆手。众人知趣,叩首退出。
&esp;&esp;宫中只余二人时,周显王却又想不出如何开口,只阴沉着脸,在厅内来回踱步,几次欲言又止。
&esp;&esp;王后看出他有心事,先出声道:“王上心神不宁,可为雪儿之事?”
&esp;&esp;显然,她已尽知内情。
&esp;&esp;周显王的步子更显沉重,呼吸加重。
&esp;&esp;“王上,瓜熟蒂落,雪儿既已及笄,也是该出嫁了!”
&esp;&esp;周显王停住步子,一脸震怒:“雪儿是该出嫁,可秦、魏哪儿是来聘亲?他们是来??是来??”随手抄起身边玉瓶,摔在地上。
&esp;&esp;“啪”一声脆响,玉瓶应声而碎。
&esp;&esp;玉瓶是王后的陪嫁之物,也是王后的至爱。显王陡发雷霆之怒,玉瓶于顷刻间成为一堆碎片,王后承受不住,心中一阵绞痛,泪水盈出。王后拼力噙住,缓缓走到窗前,跪于地上,一声不响地捡拾碎片。
&esp;&esp;周显王来到王后跟前,“扑通”跪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爱妃,寡人??寡人不是故意的!”
&esp;&esp;王后没有应声,只是一片接一片地捡拾碎片。
&esp;&esp;显王愈见内疚:“寡人??寡人真的不是故意的!”
&esp;&esp;王后仍在捡拾。
&esp;&esp;“爱妃你说,寡人算什么?寡人是什么?!”
&esp;&esp;王后抬头,凝视他,柔声道:“您是天子!您是大周天子!”
&esp;&esp;周显王凄然哂笑:“大周天子?大周何在?《诗》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放眼望去,王土何在?环顾左右,王臣何在?寡人不过是这些逆臣枪头下的缨子,剑柄上的珠子!寡人??寡人窝囊啊!寡人这心里??堵啊,堵啊,每天每夜都在堵啊,我的好爱妃啊!”
&esp;&esp;王后听得难过,缓缓放下碎玉,纤纤玉手握住显王的大手:“王上,天下又不是只有魏、秦两家,王上觉得不称心,为雪儿另择一家就是!”
&esp;&esp;显王的脑海里闪过在孟津时老燕公那日见衰老的面容,轻轻摇头:“另择何人?天下公侯,弱国敢怒而不敢言,强国哪一家不是鲜廉寡耻的?哪一家顾念过我周室尊严?魏、秦不必说了,楚人向不服周,庄王时还来问鼎,赵、韩本是大夫篡政,与魏一丘之貉;齐自桓公之后,再无君子,到田氏代姜,齐人也就不知何人了。老燕人虽说尚存正脉,可燕公老迈,燕室弱而偏远,无济于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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