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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惠文公假作惊奇,盯住张仪:“如此说来,张子认识苏子了?”
&esp;&esp;惠文公与公子疾演的这出戏显然是专门让张仪看的。惠文公这般刻意问及苏秦,是有意去揭张仪的伤疤。
&esp;&esp;张仪闷头正想词儿搪塞,公子疾解围,接过话头:“回禀君上,张子与苏相国非但相识,还是同门师兄弟呢!”
&esp;&esp;“哦?”惠文公显得越发惊诧,“张子竟与苏子是同门?”两眼紧盯张仪,似是不敢相信。
&esp;&esp;张仪无法回避,硬着头皮点点头,嗯出一声。
&esp;&esp;“呵呵呵呵,”惠文公连笑几声,“说来有趣,寡人与苏子也算相识一场了。前年他来咸阳,当街宣扬帝策,要寡人一统天下,寡人见他狂妄,没有用他。不想此人怀恨于心,前去燕、赵、韩、魏等国,弄出个合纵什么的,专与寡人作对。”说罢长叹一声,半是揶揄地摇头复笑,“唉,鬼谷弟子,得罪不起哟!”
&esp;&esp;张仪听出弦外之音,心中咯噔一沉,正自寻思,公子疾拱手接道:“君上,据臣所知,张子与苏子大不一样!”
&esp;&esp;“哦?”惠文公饶有兴趣地看向公子疾,“爱卿说说,怎么个不一样?”
&esp;&esp;公子疾侃侃言道:“此番在赵,臣多次听闻苏子论辩,感觉他虽然健谈,却不免言过其实,文过饰非,空谈居多。张子虽然不善言辞,却能一语中的,求真务实。臣听闻楚国灭越,多半是张子之谋。”
&esp;&esp;尽管此话不合实情,因为那日在相府里,张仪并没多说什么,但张仪听出公子疾是在想方设法为他解脱,面上虽无表现,心中却是感激。
&esp;&esp;“嗯,爱卿所言,寡人也有耳闻。”惠文公点头,转向张仪,拱手,“张子光临偏僻,寡人未能郊迎,失礼之处,望张子宽谅。”
&esp;&esp;张仪回揖:“仪落难而来,君上不弃,于仪已是大恩。仪家庙祖业,君上不废不说,且又特旨维护,更是隆恩浩荡,仪万死不足以报!”
&esp;&esp;“呵呵呵,张子言重了!”惠文公笑道,“此事不屑提的。张子家住河西,当是寡人子民,张子祖业家庙,寡人自当维持。说到这里,张子此番回来,也算是回家了。张子是大才,寡人幸遇,这就起了贪心,有意请张子随侍左右,早晚指点寡人,还请张子不辞!”
&esp;&esp;张仪拱手:“仪既为秦民,就是君上子民,君上但有驱使,仪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esp;&esp;“好!”惠文公转对内臣,“拟旨,封河西郡少梁士子张仪为右庶长,随侍寡人。另赐咸阳城府宅一座,仆役三十人,金三百两,锦缎五十匹。”
&esp;&esp;“臣领旨!”
&esp;&esp;张仪显然没料到惠文公会当场封官,愣怔有顷,方才起身叩道:“臣谢君上隆恩!”
&esp;&esp;“爱卿平身。”惠文公摆手让他起来,“张爱卿初来乍到,一路劳顿,可先将息数日,寡人另行讨教!”又转对公子疾,“这道旨就发给你了,张爱卿若是休息不好,寡人唯你是问!”
&esp;&esp;公子疾拱手:“臣领旨!”
&esp;&esp;张仪依旧寄宿于运来客栈苏秦住过的小院,贾舍人的房子吴青暂住了。
&esp;&esp;翌日晨起,公子疾早早赶来,引张仪、香女和吴青前往验看惠文公赏赐的宅院。
&esp;&esp;几辆车马左转右拐,停在一处高门大院前面。众人下车,一个负责交割房产的内吏早已候在府外,揖礼迎接。
&esp;&esp;几人在内吏的导引下走入府门,但见深宅重舍,庭园山石,奇葩异草,无所不有。其中奢华,比楚国昭阳君的府宅有过之而无不及,看得吴青两眼发直,纵使香女,也大为震撼,樱口大张,倒吸一口冷气。
&esp;&esp;张仪扭头望向公子疾:“上大夫,别不是弄错了吧?”
&esp;&esp;“呵呵呵,”公子疾笑道,“是君上亲选的,错不了!”
&esp;&esp;“君上亲选?”张仪越发惊讶,“君上赏赐,难道连房舍也要钦定?”
&esp;&esp;“是啊是啊,”公子疾又是一笑,“君上就像一个大管家,凡有关切,事无巨细,必要亲自过问。顺便问一句,张子猜猜看,这处宅院是何来历?”
&esp;&esp;“这要请教上大夫了。”
&esp;&esp;“此宅就是咸阳城里赫赫有名的杜府。杜门累官七世,百年经营,多有积储,从栎阳迁来后,购下这块地皮,大兴土木,花下巨资将杜府建成咸阳城里为数不多的豪门大宅,其奢华远超太傅大人、大良造的府院。后来,杜挚及一批旧党受商君一案牵连,此宅被收归宫室。近几年来,不少人垂涎此宅,其中不乏国戚、公子,君上皆未准允。张子是后来居上了!”公子疾不无感慨道。
&esp;&esp;“这般说来,在下受宠若惊呀。”张仪亦笑起来。
&esp;&esp;几人在府中巡查一圈,公子疾吩咐宫吏将房契交给香女,又将君上所赐之物逐一交付,这才与吴青起身告辞。
&esp;&esp;宫吏召集众仆役见过张仪、香女,吩咐他们各执差使去了。
&esp;&esp;午后申时,宫中使人送来一个御制匾额,上写“右庶长府”。
&esp;&esp;香女看一会儿匾额,小声念道:“右庶长府?”眉头微皱,看向张仪,“这名字怪怪的,是个什么官儿?”
&esp;&esp;张仪笑道:“这是秦国官名。秦国变法之后,官爵分为二十级,从第十级左庶长开始,到第十八级大庶长,相当于卿。中间几级分别是,第十一级右庶长,第十二级左更,第十三级中更,第十四级右更,第十五级少良造,第十六级大良造,第十七级驷车庶长,都是卿位。卿下为士、大夫,共有十级,卿上为君为侯,共是两级,侯上才是公。”
&esp;&esp;香女有些纳闷道:“照此说来,夫君的官阶并不大,何能住上这么好的府宅?”
&esp;&esp;“夫人有所不知,”张仪又笑一声,“按照秦法,在下的官阶已不小了!秦国官爵合一,秦法规定只以军功晋阶,未建军功,除非君上特赐,不能晋阶,因而,迄今为止,卿以上的许多官爵皆是空的。公孙鞅初行变法时仅是左庶长,位居右庶长之下。后因变法有功,君上据功升他为大良造,位列第十六级。若不是河西和商於两战之功,公孙鞅是不能被封为商君的。在下初来乍到,尺寸之功未建,秦公即封右庶长,已是大用。至于这所房子,抑或另有蹊跷??”
&esp;&esp;香女正要问他是何蹊跷,门人禀报有客求见。张仪初来乍到,并无熟人,不免纳闷,迎出一看,是贾舍人。
&esp;&esp;张仪迎上前去,拱手揖道:“贾兄??”
&esp;&esp;贾舍人拱手贺道:“嗬,几日不见,张子竟就发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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