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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6章呈舌功张仪横魏辩是非长舌受挫（第4页）

&esp;&esp;“说起惠门，”公子疾亦笑一下，切入正事，“大人此去，可否见到庄先生了？”

&esp;&esp;“还没有。庄先生这在王宫里正哄魏王开心呢。”

&esp;&esp;“魏王若是开心了，不定会重用此人？当初惠施??”

&esp;&esp;“呵呵呵，你就甭操这个心了。”张仪笑过几声，扬手打断他，“庄先生不是笼中鸟，圈不过三日，必会飞走。在下给惠相国留下话了，两日之后再去拜访。”

&esp;&esp;真让张仪说着了。庄周被惠王圈到第三日，就对二百余亩大小的御花园玩腻味了，连说话的姿态也渐渐怠倦起来。

&esp;&esp;魏惠王却是不同，自从听过庖丁解牛的事，对庄周的养生之道大感兴趣，扯住他问个没完没了。

&esp;&esp;是的，魏惠王有理由这么做，因为他的身子骨大不如前。尤其在函谷战后，惠王的霸业之梦渐成泡影，一向雄健的身体一如其雄心，无时无处不显露出败象。但惠王不想死。生命于他而言，也不是死与不死的事，是他眼下真的还不能死。太子申仍旧立不起来，其他公子论贤不及太子申，论能不及公子卬，没有一个让他放心，惠王实在不敢设想一个没有他的魏国，至少是现在。

&esp;&esp;然而，养生是个大且玄的话题。庄周左论右譬，从入门到玄妙，惠王越听越觉得高深。庄周急了，决定不再讲道理，直接带他实修，从斋心修起。

&esp;&esp;“好好好，”惠王连声应诺，“请问先生，斋心从何做起？”

&esp;&esp;“斋心就如这般，”庄周坐定，两手抱在丹田上，闭目息气，“口舌不可说话，身体不可动作。”

&esp;&esp;“这个容易。”惠王亦如庄周坐定，手抱丹田。

&esp;&esp;“气须沉，息须缓，意不可游，驻守丹田，神不可走，驻守心田。”

&esp;&esp;“这个也不难，”惠王急不可待了，“先生，斋多久为好？”

&esp;&esp;“斋心自是越久越好，只是，就你而言，若能斋上两个时辰，在下就肃然起敬了。”

&esp;&esp;“两个时辰？”惠王大是不屑，长吸一口气，转对毗人，“毗人，什么时辰了？”

&esp;&esp;“刚入申时。”

&esp;&esp;“好。”惠王朗声吩咐，“寡人与庄先生这就比赛斋心，以一昼一夜为限，你作裁夺，至明日申时，先起身者为输。”

&esp;&esp;“王上？”毗人急道。

&esp;&esp;惠王却不睬他，转对庄周，抱拳：“先生，请吧。”

&esp;&esp;见惠王逞强比试，庄周朝他笑笑，站起身，帮他摆正姿势，而后大襟一摆，在离他不远处潇洒坐定。

&esp;&esp;接后几个时辰，庄周渐入佳境，端坐如钟，纹丝不动，状若枯木，惠王却如同受刑。

&esp;&esp;惠王原也有些修炼功夫的，只是近来心绪不宁，这又遇到庄周，免不得相形见绌。前面两个时辰，惠王尚能坚持，到第三个时辰上，惠王眉须皆动，指节屈伸，龇牙咧嘴，小动作越来越多。熬到后半夜，惠王挠耳抓腮，呼吸不匀，显出各种不自在来。

&esp;&esp;守在一边的毗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琢磨良久，认定是夜寒袭人，吩咐宫女取来两块毯子，一块搭在惠王肩上，另一块搭在庄周肩上。几乎是出于本能，庄周肩膀一抖，毯子落地。惠王见状，只好也抖肩膀，连抖几下，毯子非但没落，反而搭得更踏实了。惠王不由得看向毗人，原本请他取掉毯子，不想毗人干脆拾起庄周的毯子，轻轻搭在惠王的两条老腿上。

&esp;&esp;惠王轻叹一声，闭眼作罢。

&esp;&esp;一日一夜只为斋心，惠王之心却一时一刻儿也未落定，只如猿马般肆意奔腾。心累身亦累，惠王再也吃不消了。勉强撑到第二日午时，爱逞强的惠王终于放弃抗拒，身子一沉，头一歪，倚在树干上呼呼睡去。

&esp;&esp;庄周却如算计过一般，恰好在申时出定。

&esp;&esp;见惠王呼噜打得山响，涎水顺嘴角流出，庄周苦笑一下，起身绕花园悠悠漫步。

&esp;&esp;惠王醒时，天色已近黄昏。

&esp;&esp;毗人伺候惠王洗漱过，用过便餐，惠王自觉不好意思，朝庄周拱手：“魏罃算是明白了，这看似容易之事，其实真正难呢。我观先生立马入静，而魏罃之心却如猿马奔腾，总是想东想西。敢问先生是何缘故？”

&esp;&esp;“你心绪不宁，心窍不开，是以心不能静。”

&esp;&esp;“先生可有宁心、开窍之道？”

&esp;&esp;“无他，顺天应人即可。”

&esp;&esp;“如何方能顺天应人？”

&esp;&esp;“抱元守一。”

&esp;&esp;“这??”惠王紧皱眉头，“如何方能抱元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