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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节(第3页)

&esp;&esp;巷子的尽头亮着灯,墙面镂空的格子里露出修竹叶子,还有杳杳的说笑和弹唱。

&esp;&esp;乔柯看着眼前的熟悉的景色,面上一片迷蒙。修竹叶子上的纹路,墙面斑驳脱落的位置,原来在记忆的深处是那么鲜明。

&esp;&esp;他伸手摸向门把,还没碰到,大门就已经从里面拉开了,竖着两股粗黑辫子的小丫头,年纪轻轻就已经穿着掐腰的旗装,涂脂抹粉,透出远超年纪的风情,“咱们这里可有规矩,不是什么人都能上门的,要先生点头才能请进门去。”

&esp;&esp;先生——那可不是教书的先生,而是书寓的主人,只有叫得上名号,有才艺,不卖身的红姑娘,得到书寓的称呼,才能被叫做先生。

&esp;&esp;乔柯忽然笑了笑,再去看那个看门的姑娘。眼角眉梢还生嫩,把那些厚重的脂粉抹去——乔柯情不自禁地喊了声,姐。

&esp;&esp;喊出口的声音,好像把整个空间都震动了。乔柯恍惚就看见,一个十来岁的小子,大冬天跌跌冲冲地跑进巷子里,他眼睛被打得肿胀发紫,路也看不清,看到这里僻静就跑过来了。

&esp;&esp;他是路边的小瘪三,家里人都死光了,懂事起就跟着一群乞儿搞些坑蒙拐骗的勾当,七八岁的时候入了帮派,过得日子是朝不保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死在路边。这是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今天不是这里打战,就是那里闹革命。他不懂那些,每天就只有一个念头,活着。

&esp;&esp;这次帮派互斗,他被打得太厉害,躲到这条巷子里来。

&esp;&esp;他知道这里白天没人,晚上才会点灯笼。听说来这里的人都有些身份,巷子前后的小楼里都住着漂亮的姑娘。

&esp;&esp;乔柯还年幼,对漂亮的意识,大概就是对方衣服整洁干净,或许身上还有好闻的香。

&esp;&esp;他跑到门边蹲在墙角,身体疲惫的好像快要散架,根本站不起来了。

&esp;&esp;只听到嘎吱一声大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十五六岁梳着油亮辫子的丫头。她看到躺在墙角的小子,拧了拧眉头,“哪里来的小瘪三,躲远点去。”

&esp;&esp;乔柯抬了下眼皮没动。

&esp;&esp;那个丫头碰的又把门关上。

&esp;&esp;下午太阳最烈的时候,门再次打开,丫头手里端着一碗水出来,站到他的面前。

&esp;&esp;瘦小的个子把阳光遮挡住,他艰难地抬起头,从肿的只剩一条眼缝里看出去。

&esp;&esp;“别死在这里。”她嘴里念叨着晦气,人蹲下来,把水喂到他的嘴边。

&esp;&esp;乔柯缓过一口气,恍惚看着她。

&esp;&esp;这丫头大他六岁,已经有些老气横秋的样子,乔柯也不知道怎么的,大概是那天伤重喝了她给的水,又吃了她施舍的食物,总觉得巷子深处这一家有些不一样,时不时就要去一趟。他都是白天去的,手头有点闲钱就买些吃的,没有的话,就去门口闲晃。一来二去就和书寓的人熟了。

&esp;&esp;他知道那个嘴巴很坏,总是死啊死的挂在嘴上的丫头叫溶月。

&esp;&esp;“你姓什么?”

&esp;&esp;“就叫溶月,不记得姓了。”

&esp;&esp;“我有姓,我姓乔。”

&esp;&esp;溶月眉头皱地死紧,“有姓有什么了不起,你识字么,我也可以姓乔。”

&esp;&esp;“那咱么认个干亲呗。”

&esp;&esp;“你知道什么叫干亲?”

&esp;&esp;“知道,就是以后有念想,有家人了。”

&esp;&esp;“……傻样。”

&esp;&esp;乔柯趴在扶栏上憨憨地笑了一下,冲淡了脸上的野性。

&esp;&esp;溶月拿起琵琶,调了两下弦,轻轻弹唱起来,“愁看残红乱舞,忆花底初度逢,难禁垂头泪涌,此际幸月朦胧……”

&esp;&esp;阮棠只弹出一个很弱的符箓,还不确定能否成功,可纸人在触碰到符箓后,颤抖不止,随后据束缚在她四周的泥土变得松散。

&esp;&esp;她回头看去,只见纸人身上血气涌动,好像就要自行溃散。隐约间,她好像听到缥缈动人的歌声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依稀是什么“……月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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