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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节（第1页）

&esp;&esp;邵泽放下手中啃了一半的羊肋骨道；“我随娘娘同去。”

&esp;&esp;沈宜秋摇摇头：“不必，表兄慢用。”

&esp;&esp;牛二郎道：“仆吃完了，仆随娘娘去。”

&esp;&esp;沈宜秋劝不止，只得由他跟来。

&esp;&esp;两人一前一后骑着马，慢慢踱到城墙下，下了马，登上城墙。

&esp;&esp;沈宜秋靠在阑干上，静静望着贺兰山的方向。

&esp;&esp;牛二郎听其他侍卫说，太子妃的父母就葬在贺兰山的山脚下。

&esp;&esp;他默默立在她身后三步远的地方，不敢乱说话。

&esp;&esp;半晌，他看见太子妃的背影轻轻颤抖，肩头耸动，显是在无声地哭泣。

&esp;&esp;牛二郎有些手足无措，踟蹰了一会儿，还是走近了一步，小心翼翼道：“娘娘没事吧？”

&esp;&esp;沈宜秋摇了摇头。

&esp;&esp;牛二郎又走近一步，挠了挠后脑勺：“娘娘，夜里风凉，仆护送娘娘回府歇息吧？”

&esp;&esp;沈宜秋转过脸道：“无事。”

&esp;&esp;她脸上的泪已经拭去了，但声音瓮声瓮气的，显是哭过。

&esp;&esp;牛二郎这才发现，这个他奉若神明的太子妃，其实也才十五六岁，还是个小娘子，与他的三娘差不多大。

&esp;&esp;大难临头怎么会不害怕呢？

&esp;&esp;他在衣摆上擦了擦手心里的汗，结结巴巴道：“娘娘莫着急，说不得……说不得明日一早援军就到了呢？”

&esp;&esp;沈宜秋扯了扯嘴角，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又道：“牛大叔，我对不住你们。”

&esp;&esp;牛二郎唬了一跳，几乎要跪下来：“娘……娘娘折煞牛二了……仆一个下贱人，怎么当得起……”

&esp;&esp;沈宜秋摇摇头：“还有周将军和他麾下的将士，是我把你们拖来的……”

&esp;&esp;若说灵州将士拼死守城是职责所在，那些禁卫军将士却是因为她才葬送了性命。

&esp;&esp;她还把舅父舅母唯一的儿子带到了灵州。

&esp;&esp;沈宜秋忍不住掩面低泣起来，然后慢慢蹲下来，抱着膝，啜泣慢慢变成嚎啕。

&esp;&esp;牛二郎觉得她好像要把心肺一起哭出来，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嘴里不住喃喃：“莫哭，莫哭……没事的，定会没事的……”

&esp;&esp;他的三娘小时候爱哭，他口笨嘴拙，不知道怎么哄，就只会说莫哭。

&esp;&esp;想起惨死的女儿和远在庆州的老妻，他的眼眶也红了起来。

&esp;&esp;沈宜秋的哭声慢慢微弱，直到完全停止。

&esp;&esp;她吸了吸鼻子，慢慢站起身：“我们回去吧。”

&esp;&esp;回到刺史府，她回到院中，简单洗漱一番，换上寝衣。

&esp;&esp;她屏退了刺史府的婢女，坐到案前研墨。

&esp;&esp;砚池中的墨很快浓稠起来。

&esp;&esp;她取了张信笺，拈起斑竹笔管，蘸饱墨，开始给亲故们写信。

&esp;&esp;明日若是城破，这些书信说不定也会毁去，大抵寄不到亲友的手上，不过图个心安罢了。

&esp;&esp;城破

&esp;&esp;这一夜，灵州城里千门万户，不知多少人难以入眠。

&esp;&esp;沈宜秋熄了灯烛躺在床上，望着黑黢黢的帐顶，只盼着夜长一点，再长一点。

&esp;&esp;然而视野还是一点一点亮起，先是依稀能分辨轮廓，接着是帐幔上的折纸桃花，再接着是纱帐的青色。

&esp;&esp;她从枕下摸出尉迟越用一块于阗白玉佩换来的小胡刀，紧紧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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