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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只是不知为何才与太子殿下成亲不过几日,邓郎中便指摘太子无缘子嗣。”林元瑾疑虑地蹙起眉,“哪怕要诊出胎像也要月余吧?”
五天能看出什么?
在场之人基本年长于林元瑾,她这么一说,众人立刻意识到太子妃年幼,尚不知晓邓郎中口中的“碍于子嗣”可以有多重意思。
一种是止步于开头,一种是干白工。
邓郎中所说的,显然是前一种。
但大家心知肚明,这般话也不能和太子妃说。
邓郎中也不能。
他只沉言继续放证据:“太子殿下久病不愈,转而寄希望于民间,派人搜罗大夫,如今那民间大夫已在太子府中两日有余。”
“民间大夫?”林元瑾愈发迷茫,更是完全没听说过还有这事,摇了摇头,“此事蹊跷,邓大人口说无凭。”
虽然她怀疑这民间大夫可能真的有,但人只怕在真太子那。
“邓郎中既如此笃定,想必筹备充足,孙太医可在殿外?”崔夷玉不慌不忙,脸上甚至带着浅淡的笑容,看向大理寺卿,“听闻大理寺办案向来人证俱全,那便传证人吧。”
说罢,他便看向皇帝,一副并不在意这等诋毁只想听听事情全貌的模样。
李公公低头看向皇帝,见他点头才开口,高声:“传孙太医觐见!”
孙太医年事已高,手持脉案,徐徐步入宣阳宫。
宣阳宫里人臣如云,黑压压一片,无数双眼睛落到他的身上。
可能是未曾在如此万众瞩目的阵仗下作证,哪怕知晓大势在身,孙太医背后也汗涔涔的,浸透了里裳,俯身叩拜,听到“平身”之声才起来。
孙太医刚一抬头,目光就不由自主地在一群人中找到了崔夷玉的脸,只是刚对上他的视线,就如被焰火灼了下,迅速避开。
“孙太医。”崔夷玉弯起眉眼,望着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方才邓郎中言你于太子府为孤诊治三月,诊出绝嗣之症,又指孤慌不择路于民间寻大夫——是你亲口所言确有其事,还是受人指使?”
孙太医浑身一滞。
他意识到太子给他指一条明路,亦或是在向旁人证明他的宽容,但事已至此,他光是跪伏在此就已然是背叛了皇后与太子。
他别无选择。
“千真万确。”孙太医沉言,一口咬定,“此事牵扯皇嗣乃至我朝基业,臣不敢妄言。”
“你们说孤府中寻一民间大夫,可知他姓甚名谁?”崔夷玉缓步上前,微微俯身,骨节分明的手拾起那脉案,站在孙太医之侧,从容翻阅起来。
“臣,臣只知那大夫来自南疆,见过他歪门邪道的方子,却不知起名姓。”孙大夫低着头,眼瞳不由自主地震颤,好似身上压了千斤鼎,摁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初回感觉到这般凛寒的杀意,好似弹指间就要命丧于此。
“可孤府中不曾有所谓的民间大夫。”崔夷玉漫不经心低说,翻着脉案的手停了下来,停在其中一页,情难自禁,眼尾上扬,“大婚翌日,孤于晨时入宫,午后便与太子妃一同,有旁人作证。”
“那你这脉案上诊的是谁?”他走到林元瑾身侧,好整以暇地问,如看着一场好戏。
这旁人之中,甚至包括皇帝的眼线,毕竟第二日张嬷嬷甚至借此理由到了太子府中。
那脉案“啪”地被崔夷玉丢在地上,如丢一份不够完美的造假记录,凉风吹得纸张“哗啦啦”直响。
“怎会?”孙太医痴愣住,慌张地去翻脉案,“不可能!”
他虽年迈,但记忆却未差到哪里去,更何况不过是前几日呢?!
“太子妃与太子殿下乃夫妇,有包庇之嫌,其证词难辨是非。”邓郎中见状不对,立刻说道,“女子嫁夫随夫,更何况她如今贵为储君之妻,说一句太子无恙,难道就无恙了吗?”
“邓郎中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犯下欺君之罪,便以为本宫也敢?”林元瑾惊讶地反问,实在没想到竟挑拨到了她身上来,抬起袖子遮了遮脸颊,似是苦恼。
她话说得简单,眉目间还透着不曾浸染过勾心斗角的稚嫩,更何况还站在邓郎中这个深谙朝堂规则的中年老臣身旁,本就姣好的少女面庞难免让人多偏心些。
当初皇帝下旨赐婚太子,谁人不知选中了礼部侍郎的那风评不好的嫡次女。时下女子无不重视婚嫁,若太子妃当真聪慧过人,当初就不会被她嫡姐压得抬不起头。
“邓郎中始终认定本宫与殿下之言乃一家之言。”林元瑾轻轻再开口,声音细却清晰,望向邓郎中,“可郎中之言,难道就不算一己之言了吗?”
如今证据有瑕,双方各执己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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