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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第3页）

&esp;&esp;圆圆的灯笼被搁在廊上，昏黄的灯火照见坐在廊椅上的姑娘的侧脸，她垂着眼睛，正用一只竹片从小小的瓷瓶里挖出点冰绿的药膏来，又凑上前，动作轻柔地涂在少年的颈间。

&esp;&esp;他肌肤很白，于是被蚊子咬过的地方就更显得红了些。

&esp;&esp;“午时我见你，你这里才只有一个，现在都红了一小片了。”她一边给他涂药，一边说。

&esp;&esp;“它们总咬我。”

&esp;&esp;少年的声音也有些发闷。

&esp;&esp;“明天我用艾草水擦一擦地板，再在小罐子里烧些艾草叶熏一熏，蚊子就不敢靠近屋子了，现在这个药膏涂了，蚊子也不会再近你的身了。”

&esp;&esp;知道他对这些生活琐事一概不知，她也就耐心同他解释。

&esp;&esp;谢缈静默地听她说了，才偏头看她，“你睡不着，所以才来的吗？”

&esp;&esp;戚寸心应了一声，将小瓷瓶封好放到一旁，说，“今天回府里的路上，我见着砍头了。”

&esp;&esp;她抬起头，“那些都是谢姓人，他们不肯改姓。”

&esp;&esp;菜市口那一地的血，沾满尘土的头颅，还有几名遗孀凄厉的哭声太清晰，她夜里躺在床上闭起眼睛，就是满眼的血红。

&esp;&esp;“缈缈，这个世上总是有一些很倔强的人，拥有宁折不弯的脊骨，却保不住项上的人头。”

&esp;&esp;可谁又说得清，他们究竟是糊涂的人，还是清醒的人？

&esp;&esp;“你是在说他们，还是你父亲？”

&esp;&esp;谢缈看出端倪。

&esp;&esp;戚寸心愣了一下，随即下巴抵在膝盖上，半晌没说话。

&esp;&esp;“缈缈，你千万要小心。”

&esp;&esp;隔了会儿，她才出声。

&esp;&esp;她没抬头，不知道少年此时正在看她乌黑的发髻，他的神情是清淡的，“你怕我像他们一样。”

&esp;&esp;她应了一声，双腿落地，俯身将在底下来回打转的小黑猫抱进怀里，又转头看他，“缈缈，我想着你一个人住可能会觉得冷清，所以就从小九家抱了这只小猫给你，你有给它取名字吗？”

&esp;&esp;谢缈看了一眼那只黑乎乎的小猫，两只眼睛在这样昏暗的灯影下像两颗极亮的琉璃珠，他摇头，“没有。”

&esp;&esp;“可你都给你的小狗取名字了。”戚寸心望着他。

&esp;&esp;“它死之后我才取的。”

&esp;&esp;他或是想起了那只小狗，它生得一点也不好看，雪白的毛发和乌黑的毛发杂乱无章，“它只在我身边待了三个月。”

&esp;&esp;然后就被人弄死了。

&esp;&esp;少年的一双眼睛仿佛笼了茫茫雾色的湖面，沉静又迷蒙，“它们活得比我短暂，也不能陪我很久。”

&esp;&esp;“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事是长久的？坏一些一时，好一些一世，不管怎么样，最重要的还是当下。”

&esp;&esp;她的声音忽然落在他的耳畔。

&esp;&esp;谢缈闻声抬眼，正好对上她的一双眼睛。

&esp;&esp;戚寸心侧过脸，错开他的视线，看着怀里的小黑猫，又闷头想了一下，说，“它就叫芝麻吧。”

&esp;&esp;“戚寸心。”

&esp;&esp;他却忽然唤了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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