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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第2页）

&esp;&esp;“小蝶，既然你来了，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团聚了，我先回书房办公。”正座上的宁将军起身，他戎马大半辈子，实在的大粗人一个，喜怒全挂在脸上，现在正是眉眼掩不住的笑意。

&esp;&esp;大抵是霍丞又为爸爸立功了吧，不然爸爸怎么会轻易地对自己笑得和善，宁蝶扭头，便见霍丞已经放下青瓷茶盏，站起来对一身戎装的宁将军颔首，“岳丈大人慢走。”

&esp;&esp;宁将军欣慰地点了点头，他前脚踏出正厅的门槛，后脚蓝芯接着避开了，一下子屋子里只剩下她和霍丞，而气氛霎时凝结，结婚十年了，宁蝶只感她和他的距离是愈发遥远。

&esp;&esp;这次他替爸爸带兵稳定北方，一去即是两年，从不曾给她打过一个电话，捎回过一封书信。

&esp;&esp;“在外的日子可好。”她坐他对面，沉默片刻，率先开了口。

&esp;&esp;他清清冷冷地道了句还行，然后说累了，要回房间。

&esp;&esp;从新婚后，他一直住在她曾经的闺阁里，他本是倒插上门的女婿，她又是个府里不受待见的八小姐，所以婚后宁将军自然没有给他们另外安排其他住处。

&esp;&esp;她的闺阁在宁府偏僻的西院，老式的两层建筑，自带一个小院子，院子里种着清贵的梅花，时下梅花早落了，有光秃秃的枝丫伸进二楼的窗台里，添了几分萧瑟。

&esp;&esp;回房的路上他在前面走，宁蝶跟在他的后面慢慢踱步，他曾接受过专业的部队训练，步子迈得比一般人大上许多，他的背影始终和宁蝶保持两个拳头的距离。

&esp;&esp;晚间躺上床，宁蝶全身紧绷得要命，她紧张身侧这个人，即便霍丞闭着眼睛什么也没做。

&esp;&esp;可她的呼吸里全是他的气息，既陌生又熟悉得可怕，她侧过身去背对着他，挨到半夜还睁着一双眼睛。

&esp;&esp;被子冷不丁地被掀起一角，床头的灯亮了，霍丞穿好拖鞋，见她要坐起来，面无表情地对她说道：“你早些睡吧，我去睡沙发。”

&esp;&esp;她看他真的关上门走了，橘黄的灯光把屋子照得暖色一片，可她莫名觉得寒冷，屋子外是呜咽的风声，悲伤得厉害，宁蝶突然想，他们这样的婚姻，存在着有什么意思呢。倒不如松手算了，还彼此一个自由，反正是她束缚了他，这般想着，宁蝶当真穿上鞋子，走出卧室，打开客厅的灯，站定到霍丞的身边。

&esp;&esp;灯光一时刺眼，已经躺在沙发上霍丞半眯起眼睛，盯着宁蝶。

&esp;&esp;他只穿了一件深蓝色的浴袍，随意盖着一条单薄的绒毛毯子，没有白日里军装增上的气势，可宁蝶还是觉得这个男人哪怕是眼前这般慵懒的样子，也依旧带来一种逼人的压力。

&esp;&esp;“霍丞，”宁蝶握了握紧拳头，努力地使自己平静，“我们要不离婚吧。”

&esp;&esp;客厅角落里摆着一个大钟摆，平时素来没有什么存在感，今夜宁蝶的耳朵回荡的几乎全是它的声音，不知心里跟着数到结识

&esp;&esp;宁蝶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esp;&esp;枪伤复发了，她胸口疼得厉害，躺在床上昏睡中听见兰芯在和爸爸争执，一声四小姐做得太不要脸说出，接着是子弹上膛的声响。

&esp;&esp;“爸爸不要开枪——”宁蝶从床上猛然地坐起来。

&esp;&esp;入目是普通的青纱帐子，木墙上悬挂的油灯散出柔柔和和的光，船桨划水的声音淅淅沥沥，船身晃悠，她的身体跟着轻荡。

&esp;&esp;“蝶儿，怎么了？可是做了噩梦？”身侧和她同榻的女人紧张地问道。

&esp;&esp;转头看了一眼女人，那和自己相似的眉目在她梦里曾反复出现，她愣愣地盯着女人瞧，瞧得渐渐视线模糊，不知是静谧了几分钟，她忍不住扑进女人的怀里，流着泪道，“妈妈，我好想你，我这是不是在做梦？”

&esp;&esp;苏梅拿手抚摸着宁蝶的后背，好生抚慰了一番，喊船头伺候的李妈进来。

&esp;&esp;“这身子还有些烫，说话也是前不搭后语，让船家快些，万一烧坏……”接下来的话苏梅心里一慌，没有说出口。

&esp;&esp;李妈应了，迈开寸莲小脚利索地跑到船头去传话。

&esp;&esp;宁蝶依在苏梅的怀里，她伸出手颤着去摸胸前，没有摸到咯手的伤疤，却能感受到烫手的体温。

&esp;&esp;她这才确定这不是梦，自己也不是在地府，而是真正地回到了十二年前。

&esp;&esp;这一年她跟随妈妈坐渡船来到西北，来投靠做将军的爸爸。

&esp;&esp;一路上水土不服，她身子弱经受不住，生病发起了高烧，连累苏梅几日衣不解带的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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