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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叠瀑图本是白得得极熟悉的地方,这里的山山水水她都喜欢,木屋的小厨房不知为她做了多少次蛋菜,外面的温泉池子她不知泡过多少次,偏偏现在却让她有种置身地狱的颤栗。
&esp;&esp;白得得看向容舍,容舍也正在看她。
&esp;&esp;白得得没说话,明明是极亲近的两个人,她在容舍面前撒娇耍痴都早习惯了,从没像此刻一般,彼此遥远得连说句话都困难。
&esp;&esp;容舍往前走了两步,却并非是向着白得得,而是往那闭目盘膝的男子走去,然后便见容舍径直走进了那男子的身体,屈膝盘腿坐下。
&esp;&esp;彼此完全重叠。
&esp;&esp;须臾后,那男子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esp;&esp;所谓神灵,大抵便是如此吧。
&esp;&esp;所以白得得和兰有雪并没有看错,容舍本就是眼前这人,眼前这人也就是容舍。
&esp;&esp;容舍缓缓站起身,朝白得得道:“在世上行走的一直是我的元神化身。”
&esp;&esp;元神化身,当元神凝练到一定程度后就能分化出来,不过化身终究是化身。白得得如今也能凝聚一个化身出来,但一看就知道是化身,并不具有真实的肉身。
&esp;&esp;但容舍,或者该说以前的容舍,没有一个人会认为他不是一个真正的人。
&esp;&esp;白得得迷迷糊糊地想起来,当初她还担心过会不会未婚而有孕的事,容舍说过让她不必担心,但过程里似乎也没做过任何防御。白得得那时只当容舍是无所不能,现在忽然想起来,元神化身即使已经完全像一个真人,却不会有真正的能让人怀孕的精气。
&esp;&esp;白得得想靠近容舍,想问问他,眼前都是怎么了。
&esp;&esp;可是眼前就好像有一堵透明的墙挡在了她的面前,不仅白得得,即使是兰有雪也寸步难行。
&esp;&esp;容舍抬眼看了看悬浮在空中的装着唐色空三魂七魄的神魂袋,白得得顺着他的目光也望了过去。
&esp;&esp;兰有雪也望了过去,大抵她比白得得的经历多太多,所以此刻也格外敏锐。她曾经无数次恨过白得得,咬牙切齿地希望她倒八辈子血霉,但此刻她或许比白得得本人还希望,接下来的事情不是像她想的那般。
&esp;&esp;容舍转过身,垂眸看着悬浮在他腰侧沉睡的女子,他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面颊,声音有些沙哑。“从十万年前开始,我所做的一切就是想救醒她。”
&esp;&esp;如果一切都是为了面前那个女子,白得得这个后来者又何以自处?
&esp;&esp;兰有雪忍不住地又朝白得得看过去,而白得得远远比她想象的冷静得多。她原本以为白得得会奔溃的。也或者她在等待容舍最终的摊牌?女人嘛,在男人没有明明白白地说清楚之前,总是会抱着侥幸的幻想的。
&esp;&esp;白得得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神魂袋,她的声音有些凉,就像真的从地狱里传出来的一般,轻轻的有些遥远,“你想要阴阳修容花?”
&esp;&esp;容舍回头看向白得得,目光清明,并没躲闪,轻轻地点了点头,“是,那粒阴阳修容花的灵种是我在万年前放入灵种池的。”
&esp;&esp;果然。白得得想起瑶池域那个得一宗的书院,“得一宗”三个字是容舍题的,和东荒域的那三个字笔迹一模一样。那时候她也许就已经猜到了点儿什么,却从来没有深想。
&esp;&esp;至于她为何猜出容舍要的是阴阳修容花,却要从如一说起。她在白盟域见到如一时,只觉得亲切,可她们明明就是“情敌”,如今白得得看着面前沉睡的女子,其实也感觉到了同样的亲切。
&esp;&esp;那一瞬她才反应过来,她不是对她们这两个人觉得亲切,而是对她们身体里残留的阴阳修容花的气息亲切。
&esp;&esp;容舍说阴阳修容花一万年出现一次,她白得得自然不是它的第一任主人,如今看起来也不会是最后一任。
&esp;&esp;白得得点了点头,“我给你。”
&esp;&esp;这三个字说得挺轻松,做起来却是要命的。阴阳修容花早就和白得得融为了一体,可以说她的血肉、她的筋脉、她的肌骨,一寸寸一段段都已经和阴阳修容花密不可分了。甚至她的元神根基,也是阴阳修容花为她打下的,从花的根系里长出来的。
&esp;&esp;若是从她身体里取走阴阳修容花,那白得得必死无疑。可白得得也不是没有还击之力,毕竟阴阳修容花已经是她的东西,她的身体。
&esp;&esp;即使是神,想要杀死她很容易,可若是要完完整整取走还有活性的阴阳修容花,只要白得得不愿意,他就不能得道。他所能得到的只能是玉石俱焚。
&esp;&esp;但是唐色空的三魂六魄是被容舍取出来的,就悬在白得得的眼前,她没得选。
&esp;&esp;兰有雪吃惊地看着白得得,她想不通,连她都想扑过去问容舍一句,为何要负心如此,可白得得这个当事人却好似还那么理智。
&esp;&esp;白得得倒不是理智,其实从进入叠瀑图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好似又回到了无边地狱,她真希望眼前这一切都只是她在无边地狱里自己想象出来的曲折离奇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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