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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李云英也在看着宝库的小脸愣神,停顿片刻,才开口解释:“你爸跟那个阿杰莉娜当年确实有个叫阿廖沙的儿子,只是三岁时得了脑炎去世了,这事敏感,当年知道的人也不超过五个数。”
&esp;&esp;父亲难忘当年的恋人,他再清楚不过,但父母从来没告诉过他们兄妹几个,在他们之上还有个早夭的异母哥哥。王天定父子都惊在当场。
&esp;&esp;老太太解释完,笑着对甄珍道歉:“老头子记不住事了,不好意思,吓着孩子了。”
&esp;&esp;甄珍不会介意,给几人让路,“咱别在门口站着,赶紧进屋。”
&esp;&esp;把人请进包厢,甄珍蹲下来跟弟弟解释,“老爷爷生病了,失去记忆了,宝库别害怕。”
&esp;&esp;“失忆是什么,会不会痛?”宝库瞪大眼睛问。
&esp;&esp;“失忆的人不会痛,但是他的亲人会痛。”甄珍答道。
&esp;&esp;“好可怜啊。”小孩只理解了痛,他就很怕痛。
&esp;&esp;王文康坐定之后,还在转着脖子到处找宝库,嘴里不停地喊着阿廖沙。
&esp;&esp;姐姐进来上茶,宝库站在门边探着脑袋往里面看,见老爷爷看见他惊喜地展开双臂要抱他。
&esp;&esp;宝库慢腾腾走进来,走到老爷爷身前,抓住他的一只布满老年斑的手,吹了吹,“呼呼就不痛了,那我给你抱好了。”
&esp;&esp;“阿廖沙。”老头终于抱上了宝库,高兴极了。
&esp;&esp;李云英不好意思地看向甄珍,“这孩子长得跟咱这边的小孩不一样,他把他当成当年那孩子了,你放心,他不会伤人,我们在旁边看着,客人等一会才会到,能让孩子跟他玩一会吗?”
&esp;&esp;甄珍没什么意见,见宝库坐在老爷爷怀里用筷子敲茶杯。一个是老小孩,一个是真小孩,两个小孩把杯子当乐器,玩得还挺高兴。
&esp;&esp;宝库玩了一会,听老爷爷一直喊他阿廖沙,抬头认真纠正,“我叫宝库,不是阿廖沙,老爷爷。”
&esp;&esp;王文康目露迷茫,“宝库?”
&esp;&esp;“嗯呐,就是有很多宝贝的大房子,就是很有钱的意思。”宝库弯着眼睛笑眯眯。
&esp;&esp;王文康一个劲地摇头,“你就是阿廖沙,当初给你起这个名是因为我最喜欢的《卡拉马佐夫兄弟》里那个光明和智慧的化身阿廖沙。”
&esp;&esp;宝库听不懂他的解释,旁边李云英和王天定父子都惊呆了,自从老爷子患病以来,从来都没这么清晰地表述过一件事情。
&esp;&esp;一向豁达、乐天的李云英忍不住红了眼眶。虽然老伴流利诉说的是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名字的来历。
&esp;&esp;老年性痴呆是不可逆的病症,他们不指望他想起所有事情,但能这样多说点话,他们就很满足了。
&esp;&esp;老爷子有了反应,王家人都对今天的见面期待起来。
&esp;&esp;半个小时后,一位宽身板的高大外国老太太进了大渔,身边跟了一中一洋两个年轻人,跟走出来迎接她的王文康四目相对。
&esp;&esp;半个多世纪的光阴过去,两位老人早就没了当年的风姿,阿杰莉娜面露激动,而王文康则目光呆滞,还没有进门见到宝库时激动。他的记忆停留在六十年前,他记忆中的阿杰莉娜不是现在的样子。
&esp;&esp;故人相对不相识,这其实意料之中的事情,阿杰莉娜来之前也知晓了王文康的身体状况,失望倒不至于,语言不畅,脸上流露最多的表情就是感慨。
&esp;&esp;有翻译在,话留在饭桌上说。
&esp;&esp;甄珍上了她准备好的几道菜,有俄式的红菜汤、王天定专门点的烤奶汁鳜鱼、奶油鸡脯,还有削片的西式鲱鱼、熏鲱鱼,也上了几道中餐,干烧大王鱼、蟹煲,和几道素炒。
&esp;&esp;西式的烤奶汁鳜鱼,翻开外层焦糊的奶皮,内里是呈流质的奶油,跟细嫩的鱼肉碰撞在一起,口感鲜滑甜鲜,连阿杰莉娜老奶奶都说味道很正宗,干烧大王鱼是精品鱼做出来的菜肴,她也特别喜欢。
&esp;&esp;在翻译的帮助下,双方边吃边细说了分别这六十年来各自的经历,解体后的俄罗斯很乱,还好阿杰莉娜远离莫斯科,在贝加尔湖畔的伊尔库茨克定居,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身旁陪同她来中国的年轻人就是她的外孙。
&esp;&esp;王文康参与不了谈话,默默吃着老伴夹在他碗里的菜肴,美味连通记忆,多年不记事的老人,竟然拾筷给孙子夹了一只鱼眼睛,要喂给孙子,“孟孟最爱吃这个。”
&esp;&esp;王子孟先是顿了两秒钟,反应过来,立即张口接住,哽咽着道:“真香,爷爷。”原来爷爷都记着呢,只是暂时忘记了。
&esp;&esp;老头眯眼笑,又给老伴夹了块鱼皮,“吃鱼皮美容,多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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