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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第2页）

&esp;&esp;……那已经不像是羡慕了，那种激烈的情绪，已经完全超出了长安的理解范围。

&esp;&esp;沈伐石背肌僵硬，死死地盯住季三昧的唇，仿佛那双唇若是敢再吐出一个“向”一个“小”或是一个“园”，他就要把那张嘴从此封个彻底。

&esp;&esp;然而，季三昧着实不是故意的。

&esp;&esp;在半梦半醒间，季三昧有听到一个声音在叫自己，很谨慎，很小心，很像是……“那个人”。

&esp;&esp;是以他才会试探地唤出他的名字：“小园，是你吗？”

&esp;&esp;那个声音顿了顿，嗓音仿佛开出了无限欢欣的花朵：“三昧爹爹，你还肯认我！你……”

&esp;&esp;季三昧叹了一口气。

&esp;&esp;……

&esp;&esp;第一次见到向小园，是在季三昧离开烛阴、前往泷冈的路上。

&esp;&esp;他是季三昧捡回来的一个孽。

&esp;&esp;季三昧虽有豳岐血脉，乃正派仙城所出的世子，可是面对沈伐石，身为亡族之后、家道中衰的季三昧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自卑感。

&esp;&esp;为着自己和六尘的前程，也为着能与他的沈兄平起平坐，季三昧在没有告知任何人的情况下，独身一人离开了烛阴，临走前，他只带走了家中的一点点细软，又给沈伐石写了一封信，把六尘托付给了他。

&esp;&esp;针对泷冈，他的脑中有一个筹谋已久的计划，此法极损阴德，但是若要起复季家，季三昧再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esp;&esp;好在季三昧向来不介意什么名声荣誉，他可以是个真小人，也可以是个伪君子，他相当喜欢这样多变又复杂的自己，对着铜镜里自己的脸都能多吃下一碗饭。

&esp;&esp;既然决定要去泷冈，季三昧也走得相当潇洒。

&esp;&esp;他随意叼着烟枪，单手插在宽松的长袍里，踏入官道，跟着一拨陌生人，貌似随波逐流地往泷冈城走去。

&esp;&esp;他就是在泷冈和烛阴之间捡到向小园的。

&esp;&esp;不过那个时候的向小园还不叫向小园，只是个黄瘦孱弱的小孩儿，不过两岁的年纪。他犯了气喘，一个人倒在草窠中挣扎辗转，一声声残喘着，脸色惨白如纸。

&esp;&esp;季三昧替他揉了一刻钟的胸口，他才勉强挣过一条命来，在季三昧怀里咿咿呀呀地哭成了一个球。

&esp;&esp;孩子身体有病，此处又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显然是被遗弃在这里的，怀里还塞着一个冷硬的饼子。

&esp;&esp;季三昧怀疑在他学会吃这玩意儿之前，就要被这压在胸口上的重量生生坠死。

&esp;&esp;小孩儿不会说话，也不大会走路，只会小猫儿似的哭。季三昧想了一会儿，便俯下身来，对他粲然一笑：“既然你没有家人，我带你走好不好？……你做我的弟弟，有你在，泷冈的人就不会怀疑我的身份啦。”

&esp;&esp;他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样子，就像是在和这个不通人事的孩子做一个郑重其事的交易。

&esp;&esp;而孩子瞧到他这副模样，也止住了饮泣，注视着季三昧，神情中流露出几分好奇与探询。

&esp;&esp;身高六尺的季三昧轻轻松松地把孩子抱了起来，厚颜无耻地拉开他的小裤子看了看，确定了性别后，就随口道：“……总得有个名字才是。……‘一片丹心向小园’，我叫你向小园，你叫我哥哥，好不好？”

&esp;&esp;向小园对这个名字很满意，但却很不满意自己对季三昧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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