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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第3页）

&esp;&esp;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用力搓了一会儿，直搓到雪白的皮肤发红，几乎要破皮，也没能把那些黑雾搓掉。

&esp;&esp;那只手掌还摊开在风雪里，等着他去抓。

&esp;&esp;但他感觉自己黑乎乎的有点脏，犹豫了一下，便要把手背回身后。但他还没来得及动，就被那人揪住手指，顺势牵住了。

&esp;&esp;“你缩什么？”那人的手很大，也很暖和。

&esp;&esp;闻时挣扎了一下，没能抵过本能，老老实实被他牵着往前走。

&esp;&esp;走了好久，闻时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他声音很低，带着小孩特有的闷闷的奶气。

&esp;&esp;他说：“我手很脏。”

&esp;&esp;很多人都说，他像恶鬼一样。

&esp;&esp;那人静了一会儿，答道：“不脏。”

&esp;&esp;闻时看着地上的雪，闷闷的声音里带了鼻音：“那只鸟，我只是想摸一下。”

&esp;&esp;它就瞪着眼珠，像被恶鬼吸干了精气一样，掉在地上一动不动地……死了。那些小孩吓得躲远了，把他当成魑魅魍魉一样的恶鬼邪神。

&esp;&esp;其实，他自己比谁都怕。

&esp;&esp;“我知道。”那人又说。

&esp;&esp;闻时很警惕，不太相信。

&esp;&esp;他记得松云山很高，以往他常在山腰，看向山顶要努力仰着脖子，走上去更是要费很大的功夫。

&esp;&esp;但是那天，山道莫名变得很短，也没那么冷，很快就走到了头。也可能他总惦记着那只僵硬的小鸟，始终难受着，心不在焉。

&esp;&esp;山顶有片宝地，也有像山腰一样的雅舍。

&esp;&esp;那人领着闻时进屋，把他安置在榻上。

&esp;&esp;松开手的时候，闻时一抬眼，看见他手指遍布青筋，瘦得像一把枯骨，有殷红的血顺着手指蜿蜒下来。

&esp;&esp;……就像之前那只鸟一样。

&esp;&esp;闻时蓦地吓到了，呆在那里，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只手，一眨不眨。

&esp;&esp;他刚害死了一只鸟，又要害死一个人了。

&esp;&esp;他惊慌地想。

&esp;&esp;“你这小孩儿哭起来怎么没声没息的。”那人哂笑一声，垂了手。宽大的袖摆从腕上落下去，挡住了枯瘦的五指和血迹。

&esp;&esp;“逗你玩呢。”他走到闻时面前，微微弯了腰。在闻时眼皮子底下，把那只袖摆重新翻卷到手腕，刚刚还干枯发灰的右手已经恢复如常，干干净净，只是有些苍白。刚刚那些骇人的变化，仿佛都是错觉。

&esp;&esp;闻时眨了眨眼，感觉湿漉漉的东西顺着脸颊肉往下淌。

&esp;&esp;“瞪着我干什么。不信你闻闻，有血味么？”他瘦长的手指伸过来，指节碰了一下闻时的下巴颏，把那两滴悬着的猫泪擦了。

&esp;&esp;闻时果然没有闻到血味，只闻到一抹很淡的松香味。

&esp;&esp;“再给你看样东西。”那人又说。

&esp;&esp;他干干净净的那只手背到身后，似乎轻捻了一下。等到再伸过来摊开手掌，那只被闻时摸死的鸟就那么窝在他掌心，脑袋蜷着，胸前的绒毛蓬松圆润，像个毛团。

&esp;&esp;他指尖挠了毛团一下，那鸟儿就叽叽叫着睁开了眼，扑扇着翅膀下了地。

&esp;&esp;“活的？”闻时声音还是有点闷，带着糯糯的鼻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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