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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王真人垂手膝上,依旧是古井不波的样子,淡淡道,“与道祖的博弈,自然是千变万化,无有终局。洞阳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乃是最寻常不过的打算。他便是多下几招隐子,也不过多付出一些因果而已,为何不能二人皆是呢?”
&esp;&esp;柳寄子和乌鸦阴影……都是洞阳暗子?
&esp;&esp;阮慈先是一惊,虽有却又颇觉有理,一时想起阮容所说的寒雨泽见闻,“她和中十六失手被擒之后,便失去了意识,在昏迷以前只记得有人袭击大玉修士,之后再醒来时,已是和柳寄子双修疗伤。我一直以为柳寄子来历虽然神秘,但应该还是琅嬛周天的人,那些大玉修士都是被他杀了,这才救出容姐。但倘若他是大玉奸细,这又全然说不通了。可那时十几名大玉修士,如何就只余两名活着出了寒雨泽,他们又是怎么溜出去的,这一切似乎都透着谜团。倘若柳寄子真是大玉奸细,为什么要同类相残?而且域外周天的修士一旦落入我们周天,故乡气运映射之下,其人十分显眼,很容易就会被观照出不对,他是怎么能藏得了这么多年的?”
&esp;&esp;王真人道,“这人定然精通敛气之法,或许就是洞阳道祖亲授,本方周天定然不会有人看穿。至于他是不是大玉修士,我看不然,他被洞阳派遣入内,想来定是心腹弟子,很可能出自洞阳自身的内景天地,也就是洞阳道域中另一座无名周天。其只需贯彻洞阳意志,让两大周天相撞便可,你想,倘若他出自大玉周天,恐怕也未必会全然按照洞阳道祖的心意行事,定然会想方设法,削弱琅嬛周天在周天大劫时的胜算。甚至直至完全无法取胜,那也就不会再有所谓的周天大劫了。”
&esp;&esp;见阮慈有些不以为然,他微微一笑,道,“你也见过他几次了,你觉得他像是大玉周天修士常有的样子么?倘若如此,他也不能见容于琅嬛周天。”
&esp;&esp;阮慈知他意思,柳寄子在琅嬛周天已居住了很久的一段时间,难免受到琅嬛思潮影响。如若他时刻保持和思潮格格不入的恭谨顺从,会自然被琅嬛周天排斥,甚至气运都会因此变得低迷,这就是思潮之力。而一旦卷入思潮之中,思考问题的方式无形间也会跟着变化,大玉、琅嬛那截然不同的思潮之力,会对其形成严重的拉扯,这劫数甚至比走火入魔还要凶险。或许柳寄子在琅嬛周天待得久了,所思所想,利益都未必完全和洞阳道祖一致,只是这些细节,此时却无法传达给阮容知道,不由叹了口气,勉力安慰自己,道,“这或许是容姐逃不开的劫数罢,一身修为,也只有安然回来以后,方才是自己的。”
&esp;&esp;因又纠结阮谦是如何结识那乌鸦阴影的,思来想去,只有在南株洲处,也就是阮容所说他找人拜师疗伤的那段时间,便已经有了这段因果。不论这乌鸦阴影是否洞阳暗子,草蛇灰线的功夫是够骇人的了。王真人见她总是有些无精打采,难免挂心兄姐,一面陪她摆布棋盘,将如今众道祖落子,共逐超脱之机的棋盘摆出,一面道,“你陪朱羽子在无垢宗旁已是晃悠了一段日子了罢,还没找到太一宫么?朱羽子也没请你离去?”
&esp;&esp;随他话声,驾着一朵祥云,在空中和朱羽子一道浪游的阮慈,便忽地叹了一口长气,对朱羽子说道,“朱羽子道友,你说我是否该把你留在此地,或者请旁人前来助你?你我在此寻觅了这么久,丝毫也没有动静,恐怕并非是你不得太一君主的喜欢,而是他不愿见我呢。”
&esp;&esp;朱羽子乃是多少年的洞天大修了,耐性几乎无穷无尽,这些日子来赏玩风光,悠闲自得,毫不急迫。闻得阮慈此言,不由奇道,“阁下深得时间灵韵青睐,可见时祖是多么另眼相看,又为何说时祖不愿见你呢?”
&esp;&esp;阮慈大声道,“因为我曾见过时祖的心上人——”
&esp;&esp;话刚说到这里,只觉前方山峦中,一阵隐晦至极的灵韵波动,却在两人神念之中突然点化感应,阮慈和朱羽子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山门打开了!”
&esp;&esp;同时身化流光,朝那灵韵飞了过去!
&esp;&esp;太一收徒
&esp;&esp;自从两宗大战之后,此地灵炁逐渐平复,但山形地貌终究是遭遇了不可逆转的损害,迄今依然还有些许空间裂缝,横亘在空中,那是两宗伟力也无法完全消除的板荡之力,也是因此,这一带山形之中,多是人迹罕至的高山大河,不过是数百年功夫,已是长成了许多鸟兽,在其中鸣叫跑动,自由自在,几乎从未见过生人。此时见到遁光汇入,无不是争相走避,惹得林间箬叶索索,竹鸡惊飞,还有不少落入一处长满了杂草的院子中,冲着屋子鸣叫不已。
&esp;&esp;阮慈和朱羽子落入此间,却是全然两样的感觉,只见这小院虽然年久失修,院墙倒塌,便连院中小池都已完全干涸,只留一二滴水液在青苔上滚动,似乎已有许久没有主人打理,但在两人灵觉之中,却又是截然不同的景象,那水液中散发冲天灵炁,俨然便是太一宫中、三生池水。此水又和时间川流中的液滴有所不同,那时间川流,乃是任何修士都可以靠近的所在,只是如今被时之道祖封锁而已。但三生池水,却蕴含了别样精粹,非是正统嫡传,对这般传说中的灵液,也是只有听说的份。传闻此水一旦离开三生池,便会自行生出灵性,倘若未得太一君主许可,便是滔天大能,也根本无法驯服。
&esp;&esp;朱羽子在宇宙中游走万古,只怕也是千古道途
&esp;&esp;阮慈此前也听情祖说起过宇宙瑕疵,当时情祖所盼,乃是太初证道之后,因此道统领虚实,可以改易时间线,在虚数大道中栽培出更多道祖,免得如今现存的道祖滥用虚数大道,使得宇宙虚数波澜平复,虚实间重新取得平衡。因此情祖虽然对东华剑并无野心,也暂无合时祖宠爱
&esp;&esp;这已不是阮慈第一次来到太一宫,此处别院隐隐便为山门本体映射,大殿之中时光之力浓郁流转,一切似乎都在不断的变化之中,除却没有两个童子之外,那诸天星辰仿佛蕴于一殿之中的气势丝毫没有不同。大殿之中,一泓玉池深不见底、白雾缭绕,似乎隐隐通往另一玄妙所在。朱羽子正跪在池中浅处,长发披散,清丽不可方物,面上一点光辉缓缓流转,似乎在凝炼道体中最后一点杂质,随着阮慈入内,不知引动了什么变化,她周身道韵之力越发浓郁,那时光如水,映照衣袂,光华如月,在周身上下飞舞流转,俄而没入眉间。只见朱羽子周身上下,漾出无数异象,有一只朱红仙鹤在初生大天上方翩翩飞舞的清雅姿态,也有其匍匐于周天本源之中,体会灵炁变化,逐渐化形为人的漫长历程,还有其在宇宙各处游历的浮光掠影。
&esp;&esp;这诸多异象,不断前后回环转化,仿佛自成轮回,朱羽子可在某一时点任意显化,可以摘取无数化身投放现世之中,而不会损去此时之我的一点威能。哪怕在洞天之中,这般修为也是惊世骇俗,仿佛其距离道祖,也只有那么一步,但阮慈又有极其清晰的感觉,便是这一步乃是天堑,朱羽子目前仍无可能合道,只能在太一君主座下修行。这乃是因为朱羽子虽然领悟了足够道韵,但却并未参与到太多宇宙大事之中,气运、因果仍有不足之故。
&esp;&esp;这般异象,单单是在旁观览,已是对时之大道的领悟极有裨益,阮慈见朱羽子周身气势一再攀升,而时光之力越发浓郁,仿佛和此地格格不入,便知道其正在穿越时光,回溯过去,真如此前她所言一般,回到琅嬛周天尚且未被洞阳道祖的道韵屏障笼罩以前,穿渡而入,再往前转动时间,回到此刻。这般骇人听闻的神通,只有时间修士能够办到,当真令人叹为观止。
&esp;&esp;果然,这亘古时光,在三生池中也不过是奔涌河川的几朵浪花而已,朱羽子仿佛仙鹤入水,在其中游刃有余地穿梭来去,在极短而又极长的一瞬之后,其眉心那点光华骤然大放,刹那间气势深不可测,渊渟岳峙,属于洞天真人的威压全面散发,连阮慈也要运起道韵相抗,倘若是寻常元婴真人到此,或许都会受伤也是难说。不过也只是刹那光景,那狂傲气势又完全收敛入体,朱羽子睁眼看来阮慈,打了个稽首,欣然道,“此番多谢道友相助,贫道才有此机缘,请贵客少待,我将寒舍略微打扫,请恩师降临,再行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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