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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即使走上这一条路，几乎也就注定了做这一辈子的孤家寡人，注定了他们只会比眼下的关系更加疏远，可只要是他五弟想要的，他就一定会给——倘若是连作为雍郡王都给不了的东西，那就想办法爬上那个更高的位子，站在更高的地方，把那些东西抢来再给他也就是了。

&esp;&esp;即使是太子——若非要这般做派下去，也没什么不能取而代之的。

&esp;&esp;——

&esp;&esp;“万岁爷说他一切都好，叫五爷别担心，好好儿守着京城……”

&esp;&esp;奉命传口谕回来的年羹尧一边说着，一边偷眼瞄着面前的五阿哥，心里头已是一片震撼——他原本只当这一位五爷不过是圣眷深厚了些，可就瞧着万岁爷这语气，这其中透着的一份关怀挂念，显然不只是圣眷深厚四个字就能囊括得下的……

&esp;&esp;“皇阿玛还说什么了？”

&esp;&esp;胤祺微垂了眸坐在桌案后头，神色却是一片平静淡然，连语气都听不出半点儿特别的情绪来。年羹尧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想法儿，略一犹豫，还是如实开口道：“万岁爷说——他在热河行宫歇几天，转头儿就回来了。叫五爷别来回的折腾，千万看顾好了自个儿的身子……”

&esp;&esp;“知道了。”胤祺应了一句，示意贪狼取过了几包药粉过来，又铺开一张宣纸，将这些日子总结出来最有效的服用剂量细细地写在了上头，“这药对疟疾有奇效，让皇阿玛在病发寒热交替的时候服下去，只一服便可见效，至多两服，见效即止，决不可多用。剩下的你们备在身边，若是还有人患病，也照此法服药即可。”

&esp;&esp;“五爷……”年羹尧心虚地应了一声，又仔细瞧着他始终平淡似水的面色，终于还是横了横心低声道：“奴才斗胆多一句嘴，万岁爷心里头是真惦念着您的。实在是怕您鞍马劳顿伤了身子，这才抱着病特意传旨回来，就怕您一时情急赶过去——”

&esp;&esp;“我都明白，也不是在生皇阿玛的气，只是觉着我这身子实在太不中用罢了。”

&esp;&esp;胤祺无奈一笑，淡声应了一句，垂在桌案下头的手却不自觉地缓缓攥紧。那药的效用已过了一日，又兼此时心绪波动，只觉着又是从身体深处泛上难以抗拒的乏力疲倦来，连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已有些力不从心，额间竟已隐隐见了冷汗。

&esp;&esp;如今南书房大臣已尽数还京，前些日子的章程也已够用，若是没有年羹尧跑来传的这一道旨意，等他把诸般事务都交代清楚，只怕是一定要跑到热河行宫去的。可皇阿玛即使在病中却还要下这一道口谕，却也全是因为他这个不争气的身子——做儿子的不能亲自在榻前侍奉汤药也就罢了，还要叫父亲带着病操心牵挂。他实在不敢去想，倘若皇阿玛刚一回京就见着自个儿倒下了，又会是个什么光景……

&esp;&esp;“亮工，你就先把药尽快送回去，多余的话就不要说了。”

&esp;&esp;张廷玉这几日始终陪在胤祺身边，一眼就看出他此刻的情形显然不大好，不着痕迹地将年羹尧的视线拦住了，半强迫地把人一路送出了顺天府。屋子里总算没了外人，贪狼忙扶住了胤祺轻轻打着冷颤的身子，小心地抵着他的后心送了些内力进去，又喂了他一盏参茶，压低了声音劝慰道：“主子，您现在不可过劳过思……咱都忙活这么些天了，也没见着几个因为疟疾就一病不起的，皇上吃了药也一准儿就好了，又有太医时时照料，绝不会有什么事的。”

&esp;&esp;“我知道——可就是忍不住担心……”

&esp;&esp;胤祺苦笑着摇了摇头，阖了目靠在他怀里缓过了一阵心悸。随着情绪渐渐平复下来，那一股子近乎刻骨的无力感竟也当真再度蛰伏了下去，叫他隐隐松了口气，撑着身子尽力坐直了些：“好了，我没事——走，咱们还得下去绕一绕，皇阿玛既然让我守好了皇城，我也自然得好好守住了才成……”

&esp;&esp;昨日他已下去绕过了一趟，走的是城东城南，所见到也尚算平静，天晚些时收到了城西又有强行掩埋病人、冲撞官差的奏报，只是那时天色已晚不便过去，便商定了解毒

&esp;&esp;不过也只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三枚弩箭自篱后连环劲射而出，竟是几乎早已料准了对方的反应似的，一支接一支地扎在两人刚停过的地方。

&esp;&esp;贪狼扑着胤祺躲过了前两箭，只觉着左肩蔓开一阵钻心痛楚，禁不住低低闷哼了一声。那箭矢来势太凶，距离又太短，竟是直接将他刺了个对穿，斜向里没入胤祺右胸几寸才堪堪停下。隆科多吓得面色如土，毫无预料的众人也俱是一片慌乱，篱后的人正要趁机遁逃，却被不知从哪儿扑出两个暗卫将他狠狠按在了地上，廉贞快步朝着地上的两人过去，脸色已带了隐隐的苍白：“主子！”

&esp;&esp;“不妨事……贪狼伤得重，先替他看一眼。”

&esp;&esp;箭没得不深，胤祺低声应了一句，自己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贪狼虽然挨了一箭，意识却仍是清醒着的，借着廉贞的力道支撑着爬起来，踉跄着扑在胤祺身边：“主子，我没事，你——”

&esp;&esp;胤祺抬手扶住他的肩，安抚地轻轻按了按，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回去再说，咳了两声才又低声道：“把人投入顺天府大牢，着专人看守……隆科多，先送诸位回去，今儿不方便，他日再至府上一叙。”

&esp;&esp;他的声音有些低微，吐字却仍是清晰可辨的。隆科多这会儿已多少反应过来了些，惨白着脸色点了点头，强自定下心神将在场的诸人都轰了回去，又小心地扶着胤祺坐回了马扎上。破军过来接了贪狼，利落地替他削断箭矢扔在一旁，正要拔箭，目光却忽然在那闪着寒光的箭头上凝住了：“廉贞，先别包扎——尽快替主子冲洗伤口，这箭上淬了毒！”

&esp;&esp;廉贞的身子猛地一颤，抬头望向正靠在隆科多身上的主子。胤祺的神思倒还清明，只是觉着伤口隐隐发麻，又因事出突然而有些心悸气短，倒也还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定了定心神微微摇头，喘了两口气才无奈道：“你们都看我做什么？是贪狼先中的箭，既然知道有毒，还不赶紧去给他看看，我不过是擦破了点儿皮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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