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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一群人出了嘎查村,眼前的天地更为开阔。
&esp;&esp;开了春的草原上,如同铺着一片绿毯。
&esp;&esp;蜿蜒的河水弯弯绕绕,边上的小道不像正常道路。
&esp;&esp;或者说,草原上原本就是没有路的。
&esp;&esp;一群人顺着河水往上游走,海日古老人一边走一边介绍阴山地区的风土人情,介绍他居住了一个甲子的生存体会,长吁短叹间的小段子,极有民族风味。
&esp;&esp;夏初七骑在马上,听得兴致勃勃。在她的身边儿,赵十九风姿高傲,一言不发,再后面,宁王殿下黑着脸坐在马车里,无奈地成了一个“高危病人”。商队的最后,结伴而行的侍卫们与嘎查村的小伙边走边聊。
&esp;&esp;草原的晨霞里,画面显得悠然自得。
&esp;&esp;走了约摸半个多时辰,草原的太阳便升了起来。
&esp;&esp;商队略做修整,夏初七拭了拭汗,喝了一大口羊皮袋里带的清水,又去河边上洗了洗手。当她踏着碧绿的青草再回到商队时,却发现情况不妙了。
&esp;&esp;商队前方的不远处,迎面围了一群衣裳褴褛的蒙族人,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还有几岁大小的孩儿,有人穿着鞋,有人光着鞋,个个面色蜡黄,明显营养不良,整个人群中,就没有一个整洁的人,但那些壮实的男人手上都拿着马刀,看着商队时,每一双眼睛里都带着一种饥饿的渴望。
&esp;&esp;不需要解释,也能看出——他们饿了。
&esp;&esp;漠北苦寒,条件比起关内来差了许多。环境的恶劣,战事的频率,生存的压力,导致了他们的凶狠,尤其在这样的地带,处于三角隙缝,朝廷无监管,物品缺乏,一些不断流动的游牧民众,没有城池,没有固定村落,在食不果腹的时候,便有了与草原狼同样的原始禀性——掠夺。
&esp;&esp;说到底,无非只是为了填饱肚子,延续生命。但就人性来讲,抢弱不抢强。他们敢公然掠夺这样庞大的商队,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esp;&esp;夏初七走近赵樽的身边,甩了甩手上的水渍。
&esp;&esp;“赵十九,不然给他们一些粮草吧?”
&esp;&esp;她是看见了流匪人群里有小孩儿,心软了。他们还那样小,有的不足十岁,身上衣裳单薄,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哆哆嗦嗦地站在父辈的身边儿,在漠北草原的寒风中,像一颗颗需要庇护的幼苗,好像随时就有被折断的危险。
&esp;&esp;“不行。”
&esp;&esp;没想到,赵樽断然拒绝。
&esp;&esp;“他们只是饿了。”夏初七补充一句。
&esp;&esp;“这世上,饿的人很多。”赵樽看着她,黑眸泛冷,“可我们周济不过来。至少,现在我们周济不过来。人心是不足的,给了一,便会来众。到时候,怎么办?”
&esp;&esp;夏初七心里一窒。
&esp;&esp;她知道自己有一些妇人之仁了,也知道赵樽说得极对,但是看着那些头发散乱的人,看着那些孩子,想到人命如草芥的乱世,心窝扯得生痛。
&esp;&esp;吃饱,穿暖,只是老百姓的最底生存要求。
&esp;&esp;几乎突然的,她怀念起了后世的繁华与和平。
&esp;&esp;微微一叹,看着赵樽冷漠的高鼻深目,她突地道,“赵十九,你一定要得了那江山,一定要让天下人都过上好日子。让他们有衣穿,有饭吃。”
&esp;&esp;“不想去游历山水了?”他淡淡问。
&esp;&esp;“若是能拯救一些人,比游历山水更有意义。”
&esp;&esp;再说,时势残酷,哪有给他们游山玩水的可能?
&esp;&esp;头上悬着一把高高的屠刀,赵绵泽削藩的声势正从应天府扩散到各个藩地,很快就会轮到北平府。而且,赵樽与她的身上,都背负着沉重的自债,岂能轻易退缩?
&esp;&esp;赵樽看着她被风吹乱的长发,默了一瞬,方才低低说了一句,“我答应你。”
&esp;&esp;流匪们围着他们,一直没有动弹。
&esp;&esp;对峙间,海日古过来了。
&esp;&esp;“贵客,你们小心些,这些人一直流蹿在阴山一带,先前也到嘎查村来过,但是忌惮三公子的狼群,一直没有什么举动,大抵也是得知今儿狼群没了,想去嘎查村的……如今在这里碰上,见到商队,自是不肯善罢甘休,大抵得有一战了。”
&esp;&esp;没有想到,赵樽沉默一下,却是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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