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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节（第3页）

&esp;&esp;那柄飞剑，一寸一寸，被磅礴的妖力，挤压着离开胸口，竟然没有鲜血流出……

&esp;&esp;在西境被麻袍道者险些打散魂魄的时候，我觉得痛不欲生，在灵山被斩道行的时候，我几乎跌出人形，在中州被剑修斩去一半妖身，我只剩下上半具躯壳，昏迷了十天十夜。

&esp;&esp;这些痛苦，惨烈到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esp;&esp;唯独这一次，我真的要死了。

&esp;&esp;我却不觉得痛。

&esp;&esp;我恍惚想到了袁淳老先生对我说的……伽罗送我的礼物。

&esp;&esp;不是“智慧”。

&esp;&esp;他送我的礼物，是一条崭新的生命，是我以一介卑微妖身，行走在大隋天下，步步艰难的最后保障。

&esp;&esp;一条命。

&esp;&esp;当我真的要死的时候，在与伽罗临行之前，从玉门关带走的那捧沙子，便会化为那头我熟悉的妖狐，赋予我重新再来一次的机会……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逆天的术法么？

&esp;&esp;那头妖狐，拿着半边侧脸，亲昵蹭了一下我的面庞。

&esp;&esp;我看着满天沙粒，从空中落下。

&esp;&esp;接过了落下来的，盛有天狐血的黑盒。

&esp;&esp;我不明白……袁淳先生对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这是最好的结局，玉门地底的那头大妖，并非像是大隋这世间的人类一样，他把最珍贵的东西给了我。

&esp;&esp;我为什么要悲伤？为什么要痛苦？

&esp;&esp;我现在只觉得我自己像是一个被岁月愚弄的傻瓜。

&esp;&esp;我行走在这尘世间，学习着观摩着人间的道理，看清风翻书，字里行间，为人处世，听教书先生，字字句句。

&esp;&esp;我活了上百年，学习着这尘世间的细碎琐事。

&esp;&esp;学着如何做人。

&esp;&esp;最终我学会了，欺骗，冷漠，怀疑。

&esp;&esp;我忘了憎恨，因为我忘了喜欢的滋味。

&esp;&esp;也忘了悲伤，因为我许久不曾快乐过了。

&esp;&esp;当那柄剑插入胸膛的时候，我才想起，我忘了我是一头妖。

&esp;&esp;妖的寿命很长，但也会死。

&esp;&esp;而我的这条命，是伽罗给的。

&esp;&esp;我只是一株短穗柳。

&esp;&esp;所有的景象在脑海里翻覆，从漂泊到启灵，到地底的时光。

&esp;&esp;我想起了捧起那捧沙子时候曾经立下的誓言。

&esp;&esp;想起了大漠尽头越来越远的影子。

&esp;&esp;想起了那首沧桑的古谣。

&esp;&esp;千里迢迢。

&esp;&esp;良夜遥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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