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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4节（第2页）

&esp;&esp;沙哑的嘶喊。

&esp;&esp;血与火交织，汗水和骨肉融合，只不过这些画面，公孙越都看不到，他口中仍然轻轻含着自己的眼珠子……这个面目丑陋狰狞的男人，此刻的神情不像是死寂，更像是安宁。

&esp;&esp;他的眼珠子被挖出来了，看不见那一张张愤怒的面孔。

&esp;&esp;被拎到天都钟塔底下，罩在清晨黄钟钟罩里，那隔着数十里地听起来悠扬清远的钟声，在放大阵法下直接击穿了耳膜。

&esp;&esp;全世界都很嘈杂。

&esp;&esp;但公孙越的世界很安静。

&esp;&esp;那张安宁的，虚弱的，苟延残喘的面容，忽然颤了一颤，面色变得紧张起来。

&esp;&esp;他闻到了一缕熟悉的气味。

&esp;&esp;地牢内的脚步声音很轻，轻到正常人都听不见，顾谦一个人来到了这里，监察司的所有酷刑都轮番在公孙越的身上施展了一遍……被捆在十字架上的男人，实在已经不能称之为人，更像是一捆即将散架的稻草，枷锁一断，整个人摔在地上就会摔成一蓬飞灰，也正是因为太子要游行三日的诏谕，那些酷刑没有再对他第二遍施展。

&esp;&esp;他还要屈辱地活上二十四个时辰。

&esp;&esp;得到了太子的允许。

&esp;&esp;才能死去。

&esp;&esp;公孙越的喉咙挣扎着嗡动，他含着眼珠子，面部肌肉极高频率地震颤，想要吞下自己的眼球入腹，但是做不到……一枚枚铁针在牙床内顶立，插满了缝隙，而以那些秘密要威胁太子的代价，则是被拔去舌根。

&esp;&esp;他的口中，除了自己的眼珠，再无其他之物。

&esp;&esp;有眼无珠。

&esp;&esp;祸从口出。

&esp;&esp;皇权自上而下的漠视，以及嘲讽，在这个男人凄惨的面相上得以淋漓尽致的体现，公孙越感觉到身子一轻，似乎被人放了下来，能够平躺在地面上，四周仍然是一片黑暗，但恍惚之间变得更暗了。

&esp;&esp;顾谦的身旁两位死士，抬着一口棺木来到这里，从里面取出一具与公孙越同样破烂不堪的“尸体”，捆缚在十字铁架上，那人同样被剜去了双眼，施加了一遍刑法，此刻完美取代了公孙越的位置。

&esp;&esp;谁会认得没有人形的人？

&esp;&esp;顾谦看着棺木合上，躺在木棺上的男人，流出两行血泪。

&esp;&esp;他轻声吩咐了一句。

&esp;&esp;“把他带走。”

&esp;&esp;两位死士喏了一声，轻柔抬着棺木离开，地牢只剩下顾谦，承受了一番酷刑的替罪羊，半口气吊着，将死未死，一开始还有他的喘气声音……后面便渐渐无了。

&esp;&esp;顾谦背负双手，神情复杂。

&esp;&esp;昨夜之后，一纸公文，他站在了天都庙堂上最高的臣子位置，一时之间，风头之盛，比之三司大司首犹要过之，无数“幸存者”来到昆海楼登门拜访，想要与这位新晋的顾大人好生攀谈，却都扑了一个空。

&esp;&esp;谁能想到，站在天都最高处的顾谦，在最该风光无限的时刻，偏偏一个人来到了天都最阴暗的地牢。

&esp;&esp;在过往的三年里，烈潮余孽的案卷始终是大隋最高的机密。

&esp;&esp;负责纠察这份案卷的“监察司”藏在地底的最深处，顾谦跟随公孙越，他一直想要谋求进入“第四司”的机会，但始终未能遂愿，公孙越早就为今日的身败名裂做好了打算……直至如今他才明白，当初旧楼一别，竟是真的永别。

&esp;&esp;公孙越在三年前就做好了“割裂”的打算。

&esp;&esp;监察司是一团肮脏到不能再肮脏的污水，在剿灭东境之后，黎明初生的天都便不再需要“监察司”了，活在长夜阴影里的那些执行者会被殿下转移到地上。

&esp;&esp;而公孙越只有死路一条。

&esp;&esp;“不让我接触监察司……是为了保全我么？”

&esp;&esp;顾谦伸出一只手，轻轻触摸着铁栅栏上的血迹，他的面色稍显苍白，干涸的血液有些粘手，他用力按住铁笼柱子，神情变得很是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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