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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第3页）

&esp;&esp;血雾被风雪吞没，阮岑瞪直一双腥红血眼，带着一身残破血衣，横剑在手，从风雪里冲来。

&esp;&esp;莫三刀挥刀迎去。

&esp;&esp;刀剑相击，声震天地。

&esp;&esp;漫天雪花在乱流中飒飒飘扬，就像那天在小院上空盘旋的梧桐叶一样。他仰头，望向面前高大的男人，脆生生地问他：“师父，你什么时候最开心？”

&esp;&esp;他说：“喝酒。”

&esp;&esp;他接着问：“师父喜欢喝什么酒？”

&esp;&esp;他说：“烧酒。”

&esp;&esp;他低下头想，隔了会儿，才又抬起头问：“那，师父开心的时候，还会打我吗？”

&esp;&esp;他看到梧桐叶从他隐痛的双眼前一片片地飞飏过去，一下子，就蒙住了彼此的视野。

&esp;&esp;他发现他在摸自己的头，他的手掌那样大，像梧桐叶一样大。他的手掌那样温暖，像阳光一样温暖。

&esp;&esp;他转身，走进满天匝地的梧桐叶里，他消失了半年。

&esp;&esp;半年后，他从山下回来，给他带来了一把刀，一本刀谱。刀叫“赤夜”，刀谱叫“归藏三刀”。

&esp;&esp;他说：“如果你能用这把刀练成这套刀法，并用他杀死一个人，我就不再打你。”

&esp;&esp;他喜出望外，冲上前去，二话不说把刀与刀谱接了。

&esp;&esp;“师父要我杀什么人？”他问得满心期待。

&esp;&esp;他说：“蓬莱城城主，花云鹤。”

&esp;&esp;“好！”他答得斩钉截铁，一腔热血。

&esp;&esp;——我一定练成“归藏三刀”，替你取花云鹤项上人头。

&esp;&esp;寒光吞天，血芒蔽目，幽暗的风雪里宛如有无数火石从天外倾泻而下，将风点燃，将雪点燃，将黑夜点燃。

&esp;&esp;将众人的眼睛点燃。

&esp;&esp;这一刀，名“赤夜”；这一式，名“灭魂”。

&esp;&esp;手起，刀落。

&esp;&esp;神生，魂灭。

&esp;&esp;众人瞪大了眼。

&esp;&esp;无声无息，宝剑从中断裂，飞坠虚空，赤夜刀迎着阮岑的面门砍下。

&esp;&esp;刀风激荡，少年的乌发在风雪里飞飏。

&esp;&esp;阮岑眯住眼睛。

&esp;&esp;他好像又看到了今日所见的那棵梧桐树。

&esp;&esp;梧桐树静立在院角，横伸的枝杪割裂苍天。

&esp;&esp;梧桐树轻轻招展。

&esp;&esp;他看到有无数只手从天上向自己伸来。

&esp;&esp;刀锋刺目，阮岑闭眼，从此风消失，雪消失，爱消失，恨消失……他将永存于一无所有，也无所不有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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