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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问得箫娘脸红了,忙捂他的嘴,“不许说!”
&esp;&esp;“做过的事情,还怕人说?”席泠把眼在她嘴上游移,拽下她的手,凑去亲了一下。
&esp;&esp;这一段南京雨水频发,秦淮河闸口失修,不是淹了这一段就是没了那一段,他有些忙起来,一连多日早出晚归。箫娘正有些想念,此刻挨近,更有些心猿意马,又不好明讲。
&esp;&esp;只婉媚地扇他一眼,“几时的事情,我怎的不记得?”
&esp;&esp;“几时?我想想,”他果然攒眉仰头,做出副思索的模样,“像是六日前,夜里雷雨,有人喊了一声。我寻过去,她拉着我不叫我走,说怕打雷,我只好守在床前,原本是规规矩矩的,忽然一道电光……”
&esp;&esp;箫娘记起来,那道电光闪得真真是及时,“嗤啦啦”一声斜斜地由窗角霹雳闪过。她侯了半日,席泠就坐在床沿上握着她薄衾里的手,不讲话,只借着一点点月光看她。
&esp;&esp;她就趁着这道电光,噌地扑在他怀里。席泠抬臂揽她单薄的背,在她脑后沉沉地笑了声,“我还在想,你得等到什么时候。”
&esp;&esp;她小小的心计被拆穿,跌了面,退出怀抱翻白眼,“真格就是吓了一跳,你别乱想,我可端庄着呢。”
&esp;&esp;“是么?”席泠近近睇她的眼睛,月光笼在她瞳孔上,浄泚如水。
&esp;&esp;她装得越无辜,就显得他越是个不轨之徒。他将手伸徐徐爬进衾被里,探索到秘密地方。箫娘霎时就换了眼色,那一点“端庄”散了,散成些雾蒙蒙的晦涩媚意。
&esp;&esp;暴雨落下来,蛙声四溅,夜变得潮热,使人益发气闷,手上脸上脖子上皆是不成形的一层腻腻的汗。席泠把沾得腻腻的手举在她眼前,隐隐含笑,“下雨了。”
&esp;&esp;箫娘眼中的雾更浓,暗幽幽地漾着,好像微弱的波澜底下,涌着暗潮。他带着热呴行近,近到鼻尖架着鼻尖,另外只干净的手去抓她的手,往衾里牵引过来,在齐楚的寝衣底下攥住他自己,“下着雨,是等他么?”
&esp;&esp;箫娘被吓了一下,目光愈发显得脆弱。她觉得他斯文的皮相底下藏着个没被驯化的狼兽,每逢此溶溶夜,那对狼贪虎视的眼就暴露无疑。
&esp;&esp;她不答,席泠就不亲了,退开半寸,顽劣的笑意悬在她眼前,“你不奉承他一下,他怎么有精神去阗个窟窿呢?”说着,就抓着她的腕子挪移起来。
&esp;&esp;她的手与他的手又有不同,操劳过那么些家务琐碎,却连个老茧也没有。他的手上则是常年握笔的茧,他早就厌烦了他的手,如今得换,他仰起下颌,朝昏暝的帐顶重重地叹。
&esp;&esp;雨坠个不停,天外又闪了电,顷刻照亮了屋子。箫娘一下缩在他怀里,软弱得不能弹动,可怜兮兮地仰目把他望着,盼着。
&esp;&esp;席泠垂下浓重的目光,兜着她落在枕上,呴湿濡沫地亲她,在汹汹的暴雨中。
&esp;&esp;从此,他们偶时歇在西厢,偶时歇在正屋里,如此奔波,箫娘就是不肯搬到一间屋子里。
&esp;&esp;她有她的固执,在他怀里翻个身,躺着就轻而易举望见窗外的月亮,“咱们到底无名无分的,暗地里如何,别人瞧不见。若住在一个屋里,倘或家中来个客,不防就要漏出去,叫人怎么议论好?”
&esp;&esp;席泠袒裼着胸怀,手臂给她枕着,另一手伸过来给她掣一掣盖在身上的他的道袍,“那就等搬了宅子,过了礼,再一个屋里住。凉不凉?”
&esp;&esp;“不凉。”说是不凉,箫娘却悄悄的把衣裳抽进盖着的道袍里,遮遮掩掩,扭扭捏捏地,系好鹅黄的抹胸,适才安心翻过来望他的侧脸,“咱们什么时候能搬家?”
&esp;&esp;席泠睐目睇她一眼,又远远把目光投向东墙,晦涩地笑一下,“就快了。”
&esp;&esp;到这时节,箫娘却不急搬家了,她急的是搬家后的事情,“那,咱们成亲,你怎么向世人交代?”
&esp;&esp;“交代什么?”大约是男人的通病,一番操劳下来,什么泼出去,心里就会觉得有些空。空得目光也幽寂,“从前,世人不拿眼望我,我也不望他们,如今我更不至于去看他们的眼色。我这辈子,只要给你个交代。”
&esp;&esp;箫娘咯咯在他颈窝笑起来,笑着笑着就润了眼。席泠察觉,下撇着目光,“怎的又要哭?”
&esp;&esp;“没有!”箫娘拒不承认,把泪花在他脖子上蹭得干干净净,抬起来像个没事人,“别老讲我哭啊哭的,我这个人,从来不爱哭!”
&esp;&esp;席泠了解了她,在任何困苦面前,她确实不爱哭,却在渺弱的幸福面前,她常常是泪花染眼。但他不去拆穿她,尽量维护她的体面。
&esp;&esp;箫娘沉默片刻,又无声笑起来,心里恨不能流光飞逝,到他娶她那天。一急起来,就免不得露了马脚,“其实,也不必大排筵席宴请那么些亲友的,我这个人,不好热闹,清清静静的,请何小官人与绿蟾、晴芳、元太太这些人来坐坐就好了。”
&esp;&esp;“你不好热闹?”席泠望着房粱,老木头上隐隐跳跃着微弱的烛光,他也隐隐笑着,“谁家操办个席面,你都恨不能立时坐上去朝在场的人打个秋风,还不爱热闹?”
&esp;&esp;“胡说八道!”箫娘撅着嘴坐起来,“我那是为了银子,可不是真心喜欢与她们凑在一处!若论起清高来,我就是头一个!才不愿意与她们扎堆一处说东家长西家短的。”
&esp;&esp;席泠将手枕在脑后,目光将她照个清清楚楚,嘴上哄她,“我说错了,你是不染尘嚣,神仙下凡。”
&esp;&esp;夸得箫娘心虚,趴向窗台,望向月色蒙蒙的院子,树密虫鸣处,清宵风细细。她悠闲地撇撇嘴,“不敢当,要论神仙下凡,一个是绿蟾,一个是当属虞露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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