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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尽管没什么兴趣,但聂秋还是应了下来。
&esp;&esp;萧雪扬笑嘻嘻地说道:知道啦,你劝劝方教主,他肯定会去的。
&esp;&esp;现在说这些或许都是无用的空话。
&esp;&esp;聂秋想,他今晚上回去之后是要找方岐生算账的,不是要和他谈笑风生的。
&esp;&esp;所以,方岐生明天到底去不去,他也不敢保证。
&esp;&esp;回望山客栈的路上,聂秋打了一肚子的腹稿,结果一句也没用上。
&esp;&esp;萧雪扬和他道别之后就回了房间,而聂秋则是在门口站了许久才缓缓拧开把手。
&esp;&esp;方岐生自然还未睡下。
&esp;&esp;他应该是刚泡完药浴,所以房间内还弥漫着一股苦涩浓郁的草药气息。
&esp;&esp;听到动静,方岐生放下手中的信筏,侧头看了过来,回来了?
&esp;&esp;聂秋无言地点点头,卸下腰间的含霜,跨过木凳走过去的时候才发现他头发还是湿的,热气未褪,有层薄薄的水雾覆着,逐渐凝结成水珠,又从发尾处坠落,滑进衣襟。
&esp;&esp;盯着那滴水珠看了片刻,聂秋移开视线,从屏风旁的木架子上取下干净的毛巾,盖在方岐生湿漉漉的头上,示意他自己把水擦干净。
&esp;&esp;方岐生起先有一瞬间的迷茫。
&esp;&esp;然后他将白色毛巾往下扯了扯,抬起眼睛看着聂秋,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
&esp;&esp;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esp;&esp;聂秋觉得他的表情应该没有任何破绽,也不知道方岐生和萧雪扬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更何况,他不认为自己是生气了,或者是心情很糟糕,他明明只是想找方岐生讨个说法,仅此而已,本来也没什么可生气,这事儿也就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
&esp;&esp;但是那些腹稿,到了嘴边,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esp;&esp;如此犹疑,这可不像他。
&esp;&esp;聂秋的眉头微皱,垂眼看向方岐生,我没有心情不好。
&esp;&esp;说谎。方岐生指了指头顶的干净毛巾,语气不算严肃,还带着明显的笑意,你平日里都会直接帮我擦头发的,若不是因为心情不佳,又是因为什么?
&esp;&esp;因为什么?
&esp;&esp;因为我现在分不清你所做所言,到底有哪些是真,有哪些是假。
&esp;&esp;上一世的时候,毋庸置疑,是方岐生指使了玄武门散布聂秋的谣言,让他名誉扫地,浑身上下沾满了洗也洗不干净的污水,然后在贾家的宴席上,与左护法周儒谈笑着,冷眼旁观他在众人面前出尽洋相。
&esp;&esp;聂秋觉得没关系,因为错在他,是他亲手斩落了黄盛的头颅,看着黄家在烈火中毁于一旦;是他在方岐生要刺杀温展行的时候动手阻拦了,导致方岐生大仇未报,恨意难消;是他身为正道表率,与身为魔教教主的方岐生立场不同,缠斗数年也未分出高下。
&esp;&esp;这一世,黄盛还活着,安丕才也还活着,而他弃明投暗,成为了魔教的右护法。
&esp;&esp;一切都应该不同了。
&esp;&esp;但是聂秋看着方岐生,忽然就觉得面前的人陌生起来。
&esp;&esp;不是他所熟知的那个方岐生,而是上一世那个疏远冷淡,从不肯袒露心声的魔教教主,步步为营,处心积虑,只想要将身为死敌的自己彻底铲除。
&esp;&esp;重生,再次遇到方岐生的时候,聂秋承认,他有时候会将这两世的记忆混在一起。
&esp;&esp;而相处的时间越多,他就越能将这一世的方岐生和上一世的区分开。
&esp;&esp;至少是在贾陵昌说出那番话之前。
&esp;&esp;在明白贾陵昌意思的那一瞬间,聂秋想了很多事情。
&esp;&esp;先是,继萧无垠医治方岐生后,萧雪扬又一次,沦为了无辜的牺牲品。
&esp;&esp;然后是上一世方岐生看他时冷得令人背脊发寒的眼神,恨意,杀意,永无消散之日。
&esp;&esp;紧接着,是这一世的方岐生,渐渐地和上一世的方岐生相重叠。
&esp;&esp;聂秋又想,如果这一世的方岐生忽然在某天有了上一世的记忆,是不是也会像他一开始那样,分不清两世的记忆,然后直接对他痛下杀手。
&esp;&esp;四柄剑刺穿身体的时候应该会很冷。
&esp;&esp;所以他不愿意看到那一幕。
&esp;&esp;如果真的要说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其实惧怕比愤怒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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